顾照鸿闻言也看过去,确实,天上零星飘过一两个白色的纸制孔明灯,里面还点着微弱的烛火。
金子?晚还在奇怪:“怎么就一两个。”
船尾的船夫呵呵一笑:“公子是外地人吧?”
金子?晚侧过脸,温和的嗯了一声。
他对底层讨生活的淳朴百姓其实一向是很温和的,冰冷和狠戾都给了贪官污吏。
船夫一边划船。一边给他们解释:“还没到放孔明灯的时辰哩!不过也快了,差不多还有半盏茶时间,所有孔明灯就会被一齐放出来,好看得紧!”
原来如此。
金子?晚点点头,丢了一块银子过去,船夫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他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话,怎么能当得起这么多钱!
金子?晚笑笑:“拿着吧。”
不得不说,金子?晚在和顾照鸿在一起久了之后,其实也有一些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不再像一只浑身的刺都竖起来的刺猬,也不再像一柄利刃收敛了冰冷寒光,他被很好的爱着,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
顾照鸿也是有些意外:“本来是来看火树金花,没想到还能看到额外的孔明灯。”
金子?晚仰头看着现在只有零星一两只孔明灯的夜空,喃喃:“我上次见孔明灯,还是在元和?二十八年的上元夜。”
顾照鸿掐指一算,元和?是先皇的年号,那是六年前了,他笑:“京城六年都不曾有过孔明灯了?”
“京城年年都有,但我不想再去看了。”金子?晚淡淡道。
夜风chuī来,拂动了他散落颊边的发丝,顺着在半空中飘摇。
金子?晚侧过头来,对顾照鸿一笑:“能和你一起再看一次,我很高兴。”
顾照鸿眼神幽深地看着他,他心思玲珑,自然能从金子?晚只言片语中猜到些什么,想必元和?二十八年的那次上元夜,对他的晚晚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但他没有问,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指叉进金子?晚的手里:“以后我都会陪你看。”
话音刚落,只见无数盏孔明灯从西北角的高楼处飞了出来,洋洋洒洒布满了整片夜空,风一chuī,它们承载着多少人的心愿,朝着不知何处的远方缓缓地飘去。
金子?晚仰着脸看着铺天盖地的孔明灯,在看到这一幕之前,他本以为自己会很抗拒这一幕,可等真的看到了,他的心里却只有此时此地的景象和?身侧的心爱之人。那个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上元夜,像是水面上的波纹,就这么消失了。
等?孔明灯的làngcháo过去,船只也缓缓停了下来,船夫撑住船:“两位公子,我们到地方了,再过一会儿火树金花就开始了,您二位在这儿就能看到!”
他拿了赏钱,分外殷勤,给顾照鸿和?金子?晚指着岸边的一个地方:“您瞧,一会儿就在那里打出来火树金花!”
金子?晚和?顾照鸿朝他指的地方看过去,岸边有一处特别空旷无人的地方,立着一个丈余高的二层八角大棚,上面好像还绑了些什么东西,夜色太浓距离又远,金子?晚看不太清,大棚旁边还摆着一缸大熔炉。熔炉旁有几个赤*luǒ着上身的壮汉,手里拿着棍形的东西,好似正在做什么准备[1]。
金子?晚问顾照鸿:“我从未在京城见过这类的,你在南方有见过吗?”
顾照鸿摇摇头。
那看来阮兰河说的是真的,这真的是扬青府的独特了。
船夫忽然道:“到时候了!”
金子?晚和?顾照鸿都直了身,专注地朝岸边那座大棚看去,只见十余名壮汉轮番从熔炉里舀了什么,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跑到了大棚下好似在敲打什么,突然之间,七八丈的铁花凌空而起!
金子?晚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看那一棒铁花未落,下一棒又?打了出来,铁花飞溅,似流星如瀑,而那他方才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原来是烟花和爆竹,铁花溅在了烟花爆竹上,鞭pào与铁花一齐绽开,声震云霄!
那些铁花一棒比一棒蹿得高,看上去简直比烟火还要绚烂震撼。
金子?晚着迷地看着这一盛景,喃喃:“火树金花……好一个火树金花……”
顾照鸿着迷地看着在铁花的映照下他的侧脸,移不开眼。
金子?晚似有所感,转过脸来,撞进了顾照鸿深情万种的眼里。
他们之间离得很近,他们在看着对方的眼睛。
在几丈高的铁花下,在沿岸两侧的红灯笼夹道中,在满天的孔明灯下,他们跌入一个吻。
……
火树金花结束之后,大街上众人散去,显得有几分寂寥。金子?晚有点恋恋不舍的,顾照鸿还哄他:“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