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魂飞魄散!来不及细看那人眉眼,手腕一拧,便挣脱了那双大手,又急又羞地一拍水面,无数热烫的水花便向着那人面门之处直扑过去,迫使他不得不扭头闪避,溅落满身。
香沉与秦嬷嬷不是守在门口么?如何会将太监放了进来?
她急忙将身子隐入水中,慌乱中一声娇斥:“滚出去!”
那人影却直起身来,不退反进,又向前迈出一步,一声轻笑逸出喉尖,低沉沙哑,悠然自得。
“你跑来朕的药泉里享受,还敢让朕滚出去?”
竟然是皇上!
怎么会这样?他如何来了这里?秦嬷嬷不是说他已经去了君婕妤宫里歇下了吗?香沉守在门口为何不知道通传一声?
月华脑子里“嗡”的一声,便一片空白,浑身都热烫起来,比那温汤水还要烧灼几分,如玉的肌肤下氤氲起胭脂一般的娇艳粉嫩。
她几乎是想也未想,便闷头钻进了水里,只留璎珞一般的秀发在水面之上dàng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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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你上来还是朕下去
陌孤寒看她反应有些好笑,今日御书房里地龙烧得尤其热烫,他闷出一身的热汗来。出了书房之后,好不容易消下汗去,又去了君婕妤的宫殿。
君婕妤因为怀了龙胎,下人们怕她着凉,也将炭火拨得旺旺的,他坐了片刻功夫便再也坐不住。出了宫殿冷风一chuī,就有些不适,觉得浑身冰凉黏腻,有寒气顺着张开的毛孔钻进体内。
临时起意到这里泡会儿温汤,没想到竟然在门口见到了惊慌失措的香沉和秦嬷嬷。
香沉怀里抱着一团衣服,被吓得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他曾经在太后那里见过香沉一次,知道是月华跟前伺候的宫人,一时间也有些惊愕。
“你可知道此地寻常宫人是不能进入的?”
秦嬷嬷不言语,香沉第一次正面陌孤寒,被他周身的冷寒之气吓得语无伦次:“我...我家娘娘...腰疾犯了...还受了风寒,冻...冻僵了,实在是缓不过来,请...请皇上恕罪。”
陌孤寒今日早就听荣祥在跟前提及过,说是月华惹了太皇太后大发雷霆,被罚在庭院中跪了整整一下午。他问及原因,说是她竟然忤逆太皇太后,不听从她老人家的安排。至于太皇太后究竟是安排褚月华做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陌孤寒当时还愣怔了片刻,想起她前两日还曾给自己不情不愿地送参茶过来,被自己晾在御书房外半晌,最终竟然施施然地扬长而去。这样又臭又倔的脾气,昨日又生出是非来,难怪太皇太后迁怒。
香沉瑟瑟发抖,唯恐陌孤寒龙颜大怒,再怪责自家主子,她护主心切,心一横,为月华辩解道:“我家娘娘自从上次受伤,腰疾便断断续续,一直不见好。今日寒风里跪了两三个时辰,路都走不得了,是奴婢们qiáng硬地将娘娘抬过来的,都是奴婢的罪过。”
陌孤寒微微蹙了眉头:“受伤?什么时候受的伤?”
香沉使劲咬了咬下唇,索性将心里话和盘托出,又不敢指名谴责他,只能隐晦道:“三个多月前在绣庄门口,我家娘娘被人无端欺凌,腰几乎摔断了,将养了好几日方才下chuáng。”
陌孤寒想起那日她跪在自己马车前,挺秀不屈的脊梁,竟然是忍了这样大的剧痛。
还有那日在御花园的兰陵幽境内,她被自己不由分说狠狠地卷起,又抛落在假山山石之上,半晌都没能爬起来。自己还不耐烦地叫太监进来拖走,原来并非惺惺作态,勾引他注意,竟是自己害她受伤。
也难怪她身上离得近了,总是会有一股清凉的冰片香气。
思及此处,他心底便不由一软,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里走。
香沉大骇,便要出声提醒月华,刚张口,便被陌孤寒回头一个冷冷的眼神杀了回来。她怯怯地膝行着后退一步,被秦嬷嬷捉住胳膊,狠狠地掐了一把,她才猛然醒悟过来,满怀忐忑地低了头。
这个丫头口齿厉害,这样护着自己主子,倒也忠心,就是忒不懂事了一些。
陌孤寒大踏步地走进来,却又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隐身在重重帷幕之后,心里生了胆怯之意。
这里他经常来,每次浸身在温汤里,惬意地半阖上眸子,四周红烛摇曳,帷幔重重,太监们恭敬地垂手而立,他都会感觉到一股死气沉沉的宁静和空旷,仿佛那燃烧的烛火都是孤寂的,跳跃的火焰每一下都是垂死的挣扎。
那些太监们凝气屏息,偌大的兰汤泉里,偌多的人,连声咳嗽也没有,就像是耸立的人偶,毫无生气。鼻端萦绕的兰香味道他都能嗅出腐朽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