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孤寒摇摇头:“今日忙碌了一天,什么也顾不得,正想去用晚膳。”
太后便转身吩咐宫人传膳:“我和泠儿正等着你呢。”
陌孤寒一天没见月华,便觉得想念得紧,那带回来的东西里又有热腾腾的年糕和月华时常提起的水晶虾饺,需要热烫着吃,便婉言拒绝道:“皇儿已经命荣祥传膳清秋宫,改日再来陪母后用膳。”
泠妃心里嫉恨,忽闪忽闪眼睛:“皇上难道还不知道么?”
陌孤寒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皇后娘娘的清秋宫里有不少宫人突发鼠疫,已经全部戒严,皇上可千万去不得。”
“鼠疫?”陌孤寒的心猛然一沉:“什么时候的事情?皇后怎样了?”
“昨日清秋宫里就有人陆续开始发烧,呕吐,皇后却隐而不报,直到今日见委实隐瞒不下,方才寻太医去看,已经有数人被传染,病势来势汹汹,犹如猛虎。哀家便立即命人将清秋宫封锁了,可莫殃及宫里其他人。”
陌孤寒自然而然想起自己前几日寻训鼠人到清秋宫表演一事,莫不是宫人们受了拖累?他愈加心惊:“月华究竟怎样了?”
泠妃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尖酸之意:“皇上尽管放心,皇后娘娘安然无恙,并且带着清秋宫的人玩得热火朝天的,好得很。”
陌孤寒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皇上,你做什么去?”太后疾呼一声。
“朕去看看。”
“看什么!”太后大吃一惊:“你不要命了!”
“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去送死,朕自然是要安排太医诊治。”
“鼠疫没得治,而且传染多快您知道吗?皇上?”泠妃也上前一把扯住了陌孤寒的衣袖:“清秋宫里的宫人短短一日时间便传染了四五人。太后一得到消息,就提心吊胆,唯恐您再受到拖累。还好皇上您鸿福齐天,逃过此劫,万望保重龙体,千万不可以意气用事。”
陌孤寒一把拂开泠妃的手:“皇后那里染上鼠疫乃是朕的过错,朕绝不能袖手旁观。”
太后见陌孤寒执意而行,心急如焚:“你为了一个常家的女人,这是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吗?”
陌孤寒一怔,“常家女人”几个字,他听着有些不顺耳:“月华她姓褚,是褚陵川的女儿。”
太后愈加气急败坏:“哀家看来,那个女人果真是给你灌了迷魂汤了,所以你才这样不管不顾。可是哀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自今日起,你不得再见那个女人一面。若是她命大福大,逃过此劫,她仍旧还是我长安的皇后。若是她命中福薄,皇上,还请你为了天下万民,保重自己龙体!”
太后数落月华的话,乃是老生常谈,以前就经常在陌孤寒耳边絮叨,他都不以为意。可是今日,却是越听越别扭,心里竟然窝了火气一般。面色愈加沉了下来,一言不发便往外走。
太后眼见他不听自己劝告,拦也拦不住,一时气怒攻心,“噗通”便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姑母!”泠妃一声尖叫,手足无措:“皇上,皇上,太后晕倒了!”
“传太医!”
太医院整个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
太后的病很好治,可是清秋宫里的鼠疫,却很头疼。
皇上守在太后跟前,寸步不能离,却能下旨。
太医院接到皇上的旨意,命人前往清秋宫。一众人闻声色变,全都避之唯恐不及,谁敢去?
院判更为难,资历浅的,医士或者医生敷衍着派过去,连个诊病资格都没有,皇上会雷霆大怒。资历深的,御医和吏目,在宫中都有关系,千丝万缕,派谁去送死,他都要掂量着。
院判一筹莫展,将目光从众人身上逡巡着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众御医皆躲躲闪闪,战战兢兢。
太医院的门轻轻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宫人钻进脑袋来,打破凝重,冲着太医们落落大方地笑笑:“给太皇太后取安神香。”
院判识得那丫头,是太皇太后跟前的陆袭姑娘,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又继续冥思苦想。
有人静悄地站起身,白净面皮,国字面庞,约莫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随我来。”
陆袭姑娘相跟着那人走进一间僻静的屋子,瞅瞅左右无人,方才一把揪住那人袖袍,激动地沉声道:“周远哥哥,机会来了。”
被称作“周远”的年轻太医反手就握住了陆袭的手,然后搂进怀里,如饥似渴地低下头去。
陆袭一把将他推开:“说正事要紧。”
周远见她一脸正色,不甘地在她脸上浅啄一口,方才问道:“什么事?”
“清秋宫皇后娘娘那里出事了,你应该知道吧?”陆袭一本正经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