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猜测道。
一言正好道明了纤歌的想法,她央求道:“奴婢自认做得不着痕迹,唯独是奴婢仓惶逃回悠然殿的时候,遇到了廉妃跟前丫头敏儿。奴婢当时还是一身小太监装扮,急匆匆地走,她似乎将奴婢认了出来,还在背后喊了奴婢两声。不过纤歌并未搭理她,直接回了。
若是那丫头在廉妃跟前多嘴,难免招惹廉妃怀疑,到时候,查到奴婢头上来。所以,奴婢想求娘娘开恩,救救奴婢,纤歌并不怕死,但是,纤歌如今大仇未报,所以不想死。
纤歌大胆求娘娘,只要娘娘救了纤歌这次,以后纤歌的性命就是娘娘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而且,奴婢不需要娘娘出手,定然就能从中周旋,除掉鹤妃与廉妃,也免得娘娘殚jīng竭虑,沾染一手血腥。”
言罢,纤歌重新跪地叩头,掷地有声。
月华不过是略一沉吟,权衡利弊,心里就有了计较。
这个纤歌的确不能信任,若是按照她所言,此人太有心计,而且睚眦必报,不是可堪大用之人。但是,若是太皇太后追查下来,治罪纤歌,迁怒鹤妃,算下来同样也是不痛不痒,不能斩草除根。
最重要的一点,自己如今最大的对手,乃是常凌烟和太皇太后,留下这纤歌,若是鹤妃对她言听计从的话,不可否认,的确是一大助力。
她冷冷地瞅着她,吩咐道:“抬起头来。”
纤歌不明所以,依言抬头。
月华扬起手来,“啪”的一声,就给了纤歌一个响亮的耳光。
纤歌捂着半边脸,一时愣怔。
“这一巴掌,是本宫替皇上教训你的,毕竟你加害皇嗣,这是诛九族的罪过。这一巴掌给你一个警醒,以后行事,不得这样心狠手辣。”
纤歌低垂下眼帘,遮掩了眸中情绪:“谢皇后娘娘教诲。”
“其次,”月华清清喉咙:“本宫若是救你,就必然是要替你开脱,如此一来,难免招惹鹤妃疑心。给你一巴掌,本宫赏你一个冲撞的罪名,你可懂了?”
纤歌一怔,便立即反应过来,顿时欣喜若狂,连连叩首:“谢过娘娘救命之恩。纤歌瑾记在心。”
月华挥挥手:“快些走吧,时间长了,难免招惹别人疑心。”
纤歌再次磕了三个响头,方才满是感激地匆匆走了。
月华沉吟片刻,左右扫望,见周围并无人注意自己,方才回了乾清宫。
陌孤寒不在,魏嬷嬷说陌孤寒去探望廉妃去了,又将适才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向着月华重新回禀一遍。
月华心不在焉地应着,掩了房门,然后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摸出那张纸,颤抖着手打开。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遍布了整张纸,其中不乏有熟悉的人名。
她跳跃过去,径直看向最后一个名字,不仅瞠目结舌。
怎么会是他?!
月华有些难以置信,再次确定一遍,的确就是他。
也难怪端木氏能够在紫禁城里有这样大的权势,她在宫里留了这样手眼通天的一个人,想要多少耳目没有?
纤歌的担忧并非多虑,事情发生以后的第二天,常凌烟跟前的敏儿便将偶遇纤歌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常凌烟。
若是纤歌当时一身宫女装扮也就罢了,敏儿不会放在心上,偏生当时她还未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太监服饰,敏儿看着自然起了疑心。
常凌烟曾经那样狠辣地对待纤歌,她会将自己恨之入骨,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常凌烟听完敏儿的话,就立即将此事禀报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第一次驾临悠然殿,身后跟着贤嫔。
鹤妃跪在地上,恭敬地给太皇太后磕头,满怀忐忑。
太皇太后也不绕圈子,径直开门见山:“把你跟前的丫头纤歌叫出来,有位故人想要见她。”
鹤妃看一眼太皇太后身后的贤嫔,就知道是大难临头。她开始费心思量,自己应该如何撇清与纤歌之间的关系。
“太皇太后传召一声,妾身就带着她去了,怎么您还亲自劳驾跑一趟?”鹤妃讪讪地笑,心如擂鼓。
太皇太后低垂着眼皮,面色有些沉:“听说那个丫头被廉妃责罚以后就足不出户,极少踏出你清秋宫,哀家自然就亲自跑一趟了。”
鹤妃笑笑,鼻尖上已经隐约有亮晶晶的汗珠沁出:“她这些时日里,心境倒是放开了许多,经常出去走动的。再说她就是一个奴婢,太皇太后如何这样抬举她?”
回应她的,只是太皇太后一声不悦冷哼。
鹤妃讪讪地转身吩咐身边宫人,去纤歌的房间,将她传唤进来。
纤歌低着头,不慌不忙,镇静自若,按照规矩行礼,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