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能悄无声息地进入紫禁城,就已经是对辰王最好的证明。”
“呵呵,哀家知道你们两人最近走动得密切,但是委实没有想到,皇上竟然有这样的魄力。也更没有想到,辰王竟会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若是,朕告诉皇祖母,朕原本就是先帝选中的皇位继承人呢?辰王会不会摒弃前嫌,为朕披肝沥胆?”
太皇太后好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为可笑的事情,一惊之后仰天失笑:“皇帝记性如何这般差?当年先帝可原本是想传位于辰王的,是哀家一力辅佐你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又辅佐你这么多年,消减辰王权势,平定叛乱,一力支撑起长安的天!”
陌孤寒点点头:“其实这也是朕一直以来感念皇祖母的地方,若非是常家在这些年里过于专横,为非作歹,以至于朝野上下怨声载道,皇祖母堪称功高盖世的英雄女杰。只是可惜,您为了权势,牺牲了太多人的性命,包括我的亲祖母,这是我父皇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可惜,他辛苦筹谋了许久,宏图未竟而身先死,最终力不从心,仍旧被你们常家夺了江山,整个朝堂被你们掌控。而我,就是父皇布下的最后一步棋子。”
太皇太后突然间眯紧了眸子:“你是得了你父皇的授意,故意接近哀家的?”
陌孤寒点点头:“父皇不仅让我接近讨好你,还让我韬光隐晦,千万不要锋芒毕露,否则,你断然是不会选朕做这个傀儡皇帝的。”
太皇太后踉跄后退数步,仍旧有些难以置信:“那时候你不过只是个rǔ臭未gān的孩子。”
“若非是孩子,皇祖母如何放下戒心,放弃浩王选中了朕?”
太皇太后缓缓摇头,紧紧闭上了昏花的眸子,她不甘心被别人看到她眸中的慌乱与懊悔,不得不掩藏起来。
“哀家自认阅人无数,jīng明一世,看人向来毫厘不差。没想到,竟然输在了一个几岁稚童身上。”
陌孤寒唇角微勾,难得露出得意之色:“孙儿承认,孙儿能有今日离不开皇祖母数年以来的细心教导,孤寒铭感肺腑。”
太皇太后望着陌孤寒,突然就觉得,他愈来愈陌生,自以为,对于他是了如指掌的,可是现在,她完全看不懂他,不知他的深浅,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陪着自己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她一直都以为,他是自己手中的傀儡,被掌控在手心里。而事实上,自己才是戏台上的小丑,他一直冷眼将一切全都看在眼里,胸有成竹。
难怪,他能够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可以掌控半个朝堂,那么多的老臣对他忠心耿耿。
那么,辰王俯首听命于他也就不是没有可能。
浩王,不过是她选中的酒囊饭袋,如何跟辰王相提并论?
输了,真的输了,一塌糊涂。
太皇太后颓然地跌坐在身后的罗汉榻上,手中的拐杖“啪”的一声滑落到地上。
一声悠然长叹,包含了许多的酸甜苦辣和颓丧,从她的胸腔里,一咏三叹地出来,仿佛她浑身凌然的气势也随之消散殆尽。整个人都松懈下去,所以,她满是沟壑的脸愈加地松弛,皱纹横生,重重叠叠。
她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根金雀钗,目光中含着决绝。
“哀家,以你母后的性命换取你退兵紫禁城,如何?”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她作为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不想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但是此时,已经是无可奈何。
陌孤寒一声冷笑:“整个长安都能在朕的掌控之中,会唯独漏下一个紫禁城吗?你确定我母后如今是被你掌控么?”
太皇太后缓缓摇头:“这座紫禁城,哀家苦心经营了几十载,哀家对它的每一个角落都心知肚明。你可以赢得整个长安,但是未必能掌控紫禁城。关押你母后的所在,你必然不知。”
“皇祖母大可一试。”
太皇太后见他言之凿凿,满是自信,将信将疑地唤一声:“林嬷嬷!”
林嬷嬷应声,低垂着头。
“传令,割下太后一绺头发,送到皇上手里。”太皇太后沉声吩咐道。
林嬷嬷站着不动,犹如木塑。
“去啊!”太皇太后不耐地催促道。
林嬷嬷依旧并未动弹:“回禀太皇太后,刚刚得到消息,太后娘娘已经不知所踪,被人救走了。”
“不可能!”
太皇太后一拍手边炕桌,怒而起身:“他们人呢?咱们的人难道都是废物吗?”
林嬷嬷默然不语。
陌孤寒一声冷哼:“如果你不拿朕的母后相要挟,朕或许仍旧会尊你为太皇太后,让你安详晚年和乐,依旧是荣华富贵。如今,还请皇祖母以后便安生待在慈安宫,不要再踏出这个宫殿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