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听月华出宫,就有些不悦,沉下脸来:“你现在身子这样笨重,怎么还如此任性,亲自跑出宫里去?若是半路有什么意外怎么办?”
“母后教训得是,是月华考虑不够周全。只想着宫里离韩府不远,不过盏茶的功夫,就有些大意了。”
月华这般恭顺,太后心里的气就消了一些,一声轻哼:“你肚子里的可是皇长子,哀家眼巴巴地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盼来,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月华低头暗中吐吐舌头,只将太后的话当做是在关心自己,连连点头应是,命人将点心摆出来:“这点心现在还热着呢,最是松软,母后尝尝可合口?”
太后性子别扭,并不愿意轻易就给月华好脸看,不屑地瞥一眼:“这些粗糙的吃食哪里有宫中的一半jīng细?”
月华端着的手一僵,多少还是有点尴尬。但是她也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僵了这么久,不是一蹴而就,三言两语就能和缓的。
她依旧笑得极甜,将端着的盘子往前面又凑了凑:“您就勉为其难尝一口,就当做体验民间疾苦了。”
其实这点心哪里有太后说的那般不堪?丝丝缕缕的甜香味道直接钻进鼻端,还带着隐隐约约rǔ香的味道,太后还是有些心动。
她qiáng撑着面子,努努嘴:“搁一旁就是,哀家又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吃食没尝过?等会儿哀家再吃。”
月华却是不依,亲自挑拣了一块最为jīng致的,直接递到太后嘴边:“您就尝一口不行?看孩儿这样眼巴巴地求着您,连点情面都不给。”
这话里多少带点撒娇的意味,就像是母女相处时那般亲昵。太后不由就是一怔,扭脸看月华,见她眯着眼睛,正笑得满面chūn阳,情不自禁地就张开了口。
月华将手里的点心递到她嘴里,她咬了一小口,入口即化,极为绵软,甚是合口。却是轻哼一声:“也就那样。”
“是吗?”月华将信将疑,竟然就将太后咬剩下的那半块直接丢进了嘴里,依旧笑得灿烂:“若是母后不喜欢,下次月华再给换别的口味的。”
她的举止有些反常,过于亲热,太后瞬间有些呆楞:“你这......”
月华“嘿嘿”一笑:“又嘴馋了,都说好以后要少吃一些的。”
“胡说八道,”太后正色训斥道:“这有身子的人就要吃多点,吃好点,怎么能少吃呢?”
月华面对太后的斥责,丝毫不以为意,咧嘴笑笑:“母后您是没见到韩状元家的小公子,那样白胖,凌曦生他的时候可受了罪了。”
一提孩子,太后顿时有了兴趣:“那孩子多重?几斤几两?”
月华也是眉飞色舞,将今日在韩府的所见所闻与太后一样样说起,尤其是提及老夫人给孩子取名一事,将太后也逗得前俯后仰。
“当初心才小的时候,家里也是娇惯,还想取名叫栓柱来着,就因为他属马,这样能栓住不跑。”
月华想起今日沈心才那般耀武扬威的嚣张模样,配上这般土气的名字,也忍不住笑。
正是融洽热切的时候,泠贵妃自殿外慌里慌张地一头就冲了进来,额前微微沁汗,惊慌地望了月华一眼。
“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太后不悦地轻斥一声:“忘记自己是有身子的人了是不是?”
然后立即站起身来,吩咐宫人搀扶她坐下。
泠贵妃极是古怪地瞅了月华一眼,默默地坐下来,仍旧有些气喘吁吁。
“怎么都没有人一路搀着?”太后继续嗔怪。
泠贵妃摇摇头:“这不急着过来见皇姑母吗?”
太后无奈地摇摇头:“心才走了?”
泠贵妃又看了月华一眼,然后点点头:“走了,让泠儿跟皇姑母说一声,就不来打扰您了。”
“这孩子就是规矩。”太后笑着夸赞。
月华心里却是一阵狐疑。按照太后这般说,沈心才是在自己回宫之前就进宫了。
这些时日,听说泠贵妃一直在张罗沈心才的差事,他经常宫里行走。就是不知道他今日迫不及待地进宫,与适才自己救了石蕴海妻儿一事有没有关联?
难不成是恶人先告状来了?他害怕自己在太后或者陌孤寒跟前揭穿他的罪行,所以就先行过来跟泠妃打个招呼?
还是急着回禀那妇人之事?
若是按照这样推断下来,要将那石蕴海妻儿赶出京有没有可能是泠贵妃的意思?
泠贵妃处在深宫里,犯得着为难一个妇人吗?沈家又家大业大,为了一所宅子也说不过去。
月华低头思忖,泠贵妃今日也频频向着月华这里看过来,目光古怪,听太后说话心不在焉。
“皇姑母跟皇后娘娘这是聊什么呢?聊得这样投机?”泠贵妃试探着问:“我适才怎么听到还提起我哥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