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才人也不敢在清秋宫久留,毕竟太后染疾,她也要在跟前侍奉汤药,若是被太后知晓,难免迁怒于她。
俗话说乐极生悲,可能便是这个意思,月华安心休息一夜,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头便有些不舒服,天晕地眩一般,一抬起头就感觉腹腔里犹如翻江倒海,想要作呕。
她的心里一沉,已经隐约有了极是不好的预感,qiáng撑着抬起头,嗓子作痒,忍不住轻咳两声。
香沉听到动静,一撩帘走进来:“娘娘,您醒了?”
月华一抬手,便阻止了她:“别进来!”
香沉脚下一顿,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月华一激动,忍不住又是一阵轻咳,香沉不由怫然色变,三两步上前,就搀扶住了她的身子,探手一试她额头的温度,骇得后退一步,惊慌失措地跑出门去,将周远暂时栖身的房门擂得山响。
周远披衣下chuáng,打开房门,见是香沉,就有些奇怪:“怎么了,香沉姑娘?”
香沉急得带了哭腔:“周大人,快些去看看娘娘吧,她也开始发烧了。”
周远顿时就呆愣住了,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若是皇后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同时也有些疑惑,这病症明明不是鼠疫,如何清秋宫里的人还会接二连三地发作?好像传染一般。
事情紧急,他不敢耽搁,跟随香沉身后,也不再避讳,径直进了月华暖阁。
暖炕上的锦帐已经重新放下来,月华有气无力地一笑:“周大人,不用诊断了,应该就是传染了鼠疫。”
周远此时格外殷勤:“娘娘不必担心,纵然果真是鼠疫,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月华颓然挥挥手:“封了本宫的暖阁,让她们都不要进来伺候,免得拖累更多的人。周大人,你也退下去吧。你是我们大家的希望,你千万不能有事。”
月华一句话说得周远有些汗颜,实话忍不住就想脱口而出。
“小人不怕,食君禄分君忧,为娘娘赴汤蹈火那是小人的职责所在。”
言罢不由分说上前,执意为月华诊脉,确定就是同样的病症,一时间六神无主,只能暂时斟酌了一个药方,jiāo给香沉,命殿外侍卫去太医院将药重新抓了来。
香沉心急如焚,只恨不能代月华受了罪过,自己跑到一旁偷偷地哭,整个清秋宫重新笼罩了一层愁云惨雾。
月华染疫病的消息非同小可,很快传进了瑞安宫,陌孤寒心如油煎,焦灼如热锅蚂蚁。
他这一日的确不好过,心里担心月华,却又被太后寻死觅活地拘束着。
太皇太后也同太后站在同一壁垒,派人包围了清秋宫,坚决不让他靠近半步。
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太后跟前,泠妃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侍奉汤药这些琐碎事情自然由宫人或者是泠妃等人来做,太后允他在瑞安宫外殿里处理朝政,宣见朝臣,就是不能踏出瑞安宫一步,更不能靠近清秋宫。
如今得到月华染疾的消息,他一筹莫展,有些寝食难安,傍黑掌灯时就开始轻咳,面色也不好看。
太后刚刚听闻月华出事,心里正暗自幸灾乐祸,见他不适,立即有些心惊胆战,慌忙传令御医过来看诊。
御医慌里慌张地来了,望闻问切,统统看了个仔细,也没有看出陌孤寒究竟是生了什么病症?但看他一副病恹恹的憔悴模样,又明摆着就是龙体欠安。这御医左思右想,一时间就不敢做出诊断。
太后心焦,从chuáng上撑起半个身子,见御医沉吟不语,就愈加心慌意乱。这两日鼠疫一说,令整个宫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怎么能不担心?
太后连声追问,御医诊断不出病情,就开始察言观色。太后的脸是焦灼的,皇上的脸满是倦态与病容,泠妃等几位主子也满脸关切,再看荣祥公公......正背转身子,冲着自己悄生眨了眨眼睛。
他心里暗自“嘶”了一声:“皇上好似是内火攻心,再加上连日操劳,心神焦虑难安,所以火至肺腑,入肝脏,损肾气......”
“太医,你就直接说是怎样一回事!如何医治?”太后听他绕得头疼,开门见山问道。
太医用眼梢瞄了一眼荣祥,见他面上微带赞赏之意,就知道自己揣摩对了,信口道:“医治倒是不难,不过除了方子调理,皇上需要静养,必须静养。”
陌孤寒慢慢地抽回手,淡淡地道:“太后有疾,朕当服其劳,怎可偷懒?荣祥,带太医去开方子,另外加些提神醒脑的药材。”
太后立即就坐了起来:“都生病了还要qiáng撑?若是身子虚弱,更容易被邪气所侵,玩笑不得。哀家自然有宫人伺候着,皇上赶紧歇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