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唇角微弯:“但说无妨。”
雅婕妤微微错步,离月华更近了一些,环顾四周一眼,方才压低声音道:“泠贵妃,喔不,泠妃性子向来睚眦必报,娘娘自是应当当心,还有一人,娘娘不得不防。”
“谁?”月华讶然挑眉。
“鹤妃。”
“鹤妃?她如今虔诚向佛,心如止水,平素已经鲜少踏出悠然殿了。”
雅婕妤摇摇头:“鹤妃一向争qiáng好胜,哪里会安心礼佛?她这样做是韬光养晦,准备向皇后娘娘报复。”
“向我报复?”月华觉得有些好笑:“本宫与她向来无冤无仇,她报复本宫做什么?”
雅婕妤低眉敛目,更加压低了声音:“妾身听泠妃说,她将君迟害她毁容一事,全都算在了娘娘身上,以为是娘娘指使。如今您又圣眷正宠,一时间不能奈何,所以才暂时隐忍罢了。”
月华细细思索,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又被许多人盯着,君迟临动手那一日曾经来过自己的清秋宫,陌孤寒能够知道,鹤妃得到消息也不难。只是她又是凭借什么就认定自己乃是幕后真凶呢?
月华一声冷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宫自然问心无愧。只是好奇鹤妃无端为何会误会到本宫身上?就因为本宫与君淑媛生前有过jiāo往吗?”
雅婕妤神神秘秘地环顾四周一眼,方才低声道:“皇后娘娘身边耳目众多,妾身不敢多言,只能告知娘娘一声,是有人从中百般挑唆。”
月华心里感觉有些好笑,雅婕妤此言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如今宫中仅有几人,除了她便是泠妃,兰才人是不可能,那不明摆便是指证泠妃么?
不过,泠妃与鹤妃素来不合,鹤妃如何会听信泠妃的挑拨之言?这撺掇鹤妃之人怕是太后吧?雅婕妤想要讨好自己,却又心有忌惮,不敢得罪太后,看似邀功的一句话,却离间了自己与泠妃,鹤妃两人的关系,好自在的算盘!
她攥紧了雅婕妤的手,满脸感激之色:“多谢妹妹实言相告,否则本宫纵然被人背后捅了刀子,还被蒙在鼓里,莫名其妙呢。”
雅婕妤趁机福福身子:“能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那是妾身的荣幸,娘娘能够不嫌弃,妾身已经感激涕零。”
月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能得妹妹以诚相待,本宫也觉得如逢甘露。”
雅婕妤站起身来,便向着月华告辞,月华亲自送至清秋宫门口,笑吟吟地吩咐香沉:“香沉,代本宫将雅婕妤送回去吧。”
雅婕妤慌忙摆手,连呼“受宠若惊”不敢让香沉相送,慌里慌张地走了。
魏嬷嬷一直没有动地,有些担忧地小声道:“娘娘,这雅婕妤怕是信不得。”
月华微微一笑,了然于胸:“何以见得?”
魏嬷嬷略一思索:“老奴不知道她适才窃窃私语,跟娘娘说了一些什么,只知道她这人喜欢无事生非,挑拨事端,乃是白脸jian臣。”
月华笑意盈盈,对着香沉打趣道:“看魏嬷嬷,就连戏台上的人物都搬出来了。”
魏嬷嬷有些焦急:“婆子最笨,说不出那些一二三的门道来,就是全凭这双看人的眼睛,觉得此人人品太差,用不得。”
月华敛住笑意:“昨日刚刚与泠妃反目,今日查看风向,便跑来扒派她的不是,邀功请赏。这样的人自然用不得,否则将来一旦攀上高枝,难免不反咬本宫一口。只是她跟随泠妃许多时日,对泠妃的一切了如指掌,他日若是与泠妃正面为敌,这雅婕妤也是一大助力,暂时留着也好。”
魏嬷嬷拍拍心口:“看娘娘适才与她情真意切,还要香沉送她回宫,这样赏识,老奴这就开始杞人忧天了。”
“这雅婕妤想要投诚本宫,偏生还忌惮着泠妃和太后,所以才特意挑选这个时辰来清秋宫见我,免得被泠妃和太后耳目听了去,心生疑忌。本宫特意邀请她进暖阁说话,她都不敢,匆匆jiāo代两句便要走人,本宫就是要亲自送出去,并且让香沉送她,彻底断了她想做墙头草的念头。”
香沉懊恼地跺跺脚:“婢子愚笨,竟然没能领会娘娘的意思,她说不用,我就顺水推舟顿了脚步,早知道,哪怕是像狗皮膏药一样,也要一路张扬地黏着她。”
月华今日心情甚好,笑得也欢喜,冲着香沉与魏嬷嬷摆摆手,示意两人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道:“适才那雅嫔与我说话的时候,眼睛乱飘,满是忌惮,说明,咱这清秋宫里,怕是还有内鬼,而且是太后与泠妃的人,你们一定要留心着点。”
“还有?!”香沉有些难以置信:“怎么想要个清净就这样难?”
月华叹口气:“在所难免,这宫里就没有个铜墙铁壁的地方。太皇太后那般厉害,与我说话的时候,一样是示意林嬷嬷屏退左右,小心翼翼。这些宫人全都是太皇太后做主挑选的,已经是再三仔细,但也难免给有心人可趁之机。你们日后行事谨慎一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