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也觉得仿若“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瞬间看到了希望:“此事有泠贵妃和太后娘娘gān涉,我们无法疏通打点,这个疑点,就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今日正是年节,大理寺定然不受理案子,最起码要等过了初五之后。可是那沈士亭的遗体耽搁不得,赶紧求五舅安排仵作查验,应该还有机会。”
“大事不好,那沈士亭的尸体昨日已经被沈家拉回去,今日huáng昏入殓,明日怕是就要下葬了!”常乐侯急得捶胸顿足,一时间慌乱得六神无主。
月华一时间也毫无头绪,焦灼如热锅蚂蚁:“那就麻烦了!如今官府不插手,若是一会儿棺木上钉上寿钉,就算是太皇太后亲自求情,怕是都难以验看了”
常乐侯心急如焚,却又一时间无计可施,眼巴巴地望着月华,将她当做自己的主心骨。
月华略一沉吟,将心一横:“舅父可敢冒险一赌?”
此时的常乐侯即将痛失爱子,莫说冒险,就算是让他拿老命去换,怕是都要感恩戴德。
“娘娘可是有什么计策?”
“此时心乱如麻,哪里有什么办法?只是眼看时辰不早,耽误不得,只能行此下策。”
“你说!”
“索性便让舅母带上一个有经验的仵作,大闹沈家,趁着入殓前亲人告别的功夫,看看那遗体究竟是否有什么疑点?再见机而动。只是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猜测,风险较大,若是错了也就不好收场了。”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要拼命试试!哪里还顾得怎样收场,左右他们也不肯饶恕睿儿。”
常乐侯斩钉截铁地道,转身就要匆匆离开,被月华叫住了:“此事舅父去不太合适,还是舅母去比较好。胡搅蛮缠的功夫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她。索性就借了吊噎的名头,务必要想办法混到灵堂里去。”
常乐侯略一沉吟,一口应承下,就匆忙出了清秋宫,弃了车轿,直接打马飞奔回侯府安排事宜。
月华提心吊胆,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宫里焦灼地等待消息。
慈安宫。
林嬷嬷急匆匆地进来,向着殿里的宫人们使个眼色,宫人们立即识趣地退了下去。
林嬷嬷抬手抿抿自己的鬓角,掸掸衣服,方才走近太皇太后跟前,低声回禀道:“禀太皇太后,适才二舅爷命人传进话来,说是事情有了转机了。”
正合拢了眼睛安神的太皇太后闻言撩开眼皮,漫不经心:“什么事情?”
“就是侯爷府的那摊子人命官司。”
太皇太后立即饶有兴趣地坐起身来:“怎么?沈家让步了?”
林嬷嬷摇摇头:“说是这害死沈家少爷的另有其人。”
“不是说当时旁观者不少,全都言之凿凿,是凌睿这孩子失手将人打死的吗?”太皇太后疑惑地问:“至信都说铁证如山,断无翻案的可能了。”
“可不是呢,”林嬷嬷附和着应着:“若不是侯爷夫人今日到沈府大闹一场,还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猫腻。”
太皇太后拍拍身边的垫子:“你坐下来好生说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要不哀家还要仰脸看你,怪别扭的。”
林嬷嬷也不扭捏,谢过恩典,就侧着身子在一旁坐下,将其间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老奴听说啊,那日侯爷进宫,从皇后那里慌里慌张地回府以后,就遣了廉氏,重金贿赂京城里的仵作刘,乔装成家丁的模样,到沈府吊噎。
廉氏是卡着沈家公子入殓的时辰去的,正是热闹的时候,一身缟素半掩着脸,趁人不备,哭哭啼啼地竟然就混了进去。
一进灵堂,廉氏就疯了一般冲进人堆里,抱住沈家公子尸身嚎啕大哭。
当时她低着头,沈家人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惊诧莫名,但也不好拉开。
她将脸埋在尸身跟前哭得歇斯底里,按照仵作刘提前的叮嘱,将盖着沈公子尸身的七尺红布揉做一团,就想趁机扒扯死者身上的衣物。
这下有些对死者不敬,沈家人就不乐意了,上前拉扯她,方才看清她相貌,识破身份。当时沈家就怒从心起,吩咐下人进来将她乱棍打出去。
廉氏死命地紧抓住沈家少爷寿衣不放,撕扯的时候,果真将死者衣领扯落下来,露出尸身背后的尸斑。
那仵作趁乱混在人堆里,正好将沈家少爷后背看了个清楚,当时就确定他的死另有蹊跷。
原来那沈家少爷背后的尸斑乃是不寻常的灰褐色。听说在人死后身体里的血停止流动,淤积在身子下方,应该呈现暗红或紫红的颜色。而沈家公子的尸斑则是不正常的灰褐色,而且十指指甲都是乌青的,说明死因的确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