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有些哭笑不得:“以后我们在一个屋檐下,难不成每次见面还要这些繁文缛节?”
两人相视而笑,起身从善如流。
褚慕白看她衣衫单薄,忍不住怪责:“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了?穿得这样单薄,就不怕生病么?”
月华羡慕地看着两人的满头大汗,已经蒸腾起白色的雾气。
“我以后跟你们一起练武好不好?”
褚慕白一愣:“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舞刀弄枪么?以前义父教你功夫,你经常偷懒,寻各种千奇百怪的借口。”
月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好歹也是威震长安的褚将军的女儿,若是一直这样病怏怏的,连走个路都要让别人搀扶,太给父亲丢脸面。”
褚慕白自然欢喜:“也好,即便不能做笑傲江湖的女侠,征战沙场的樊梨花,好歹可以qiáng身健体。你现在身子是太羸弱了一些。”
香沉从厨房里走出来,听到褚慕白的话,插言道:“娘娘一会儿说要学做饭,一会儿说要练武,昨天临睡前又叮嘱我记着去绣庄拿绣线,还说要给兔爷种胡萝卜,您究竟要忙哪一样?”
月华自己都忍不住哑然:“原来我竟然有这么多事情要忙。”
褚慕白抹一把汗,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忙碌一些比较好,除了绣花,别的我和初九也能凑个热闹。”
的确,忙起来才充实一些,不会胡思乱想。
“哥哥今日怎么不用上朝?”
“免了。”褚慕白淡淡地道。
陌孤寒竟然免了他的早朝?为什么?
“是不是上次因为我惹怒皇上?”
“哪里的事情?是皇上让我暂时休沐几日,不用早朝……他不放心你。”
月华沉默起来,不知如何应答。
吃过早饭以后,褚慕白有公务要忙,骑马回了军营,初九赶车进城采买生活用度,大家各自忙碌,安营扎寨。
当天上午,常凌曦便得到了消息,同韩玉初相携前来探望,两人坐着闲言几句,常凌曦便将常凌烟骂了个彻底。
但是事已至今,骂也没有用,她长吁短叹一阵,执意要留下来跟月华作伴,唯恐她一时想不开,郁郁寡欢。
韩玉初与她正是新婚燕尔,月华怎么好意思留下她?好说歹说,才将她哄上马车,同韩玉初回了。临走的时候还留给月华一把千机弩,说是作为防身之用,这荒郊野外的,怕有歹人。
她与韩玉初都不懂功夫,自然看不出初九内敛的jīng光。月华见识过千机弩的威力,对付寻常宵小之辈,都是杀jī牛刀,因此也不推拒,感谢他们的一片好意,笑笑收下了。
两人前脚刚走,常乐侯又接踵而至。
他如今在侯府已经当得整个家,不用事事看廉氏的眉眼,所以给月华带来不少的补品与日常用度。
这个舅舅对于月华是真的有些心疼,见了她嘘寒问暖,然后便红了眼眶。
他感怀月华当初救了独子常凌睿,又给凌曦指了这样一门好亲事,唯独却是自己的女儿常凌烟恩将仇报,将月华害到这样地步,他委实有些愧疚,觉得对不住月华。一见面先跪在地上执意磕了几个头赔罪。
月华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自然不会将对常凌烟的满怀怨气迁怒于常乐侯,更何况他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月华赶紧搀扶起他,反过来好言劝慰,极热情地招待他,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怨气。
常乐侯自己坐不住,长吁短叹地闲言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再就是管事何伯,过来给月华请安,将这多半年里店铺里的生意情况详细禀报了,把账簿jiāo给她过目。
这一日,月华尤其忙碌,并且充实。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邵子卿亲自来了一趟,诊脉过后重新开了方子,jiāo给初九,又细心叮嘱月华几句,要她好生保重身子。
月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京城的chūn天很短,风沙住了以后,天气马上就会燥热起来,所以,要抓紧时间享受暖阳。
邵子卿就坐在她的对面,一句一句仔细絮叨,不厌其烦。
月华安静地听着,却是心不在焉。
邵子卿终于停顿下来:“在想什么?”
月华托着下巴,双眼紧盯着他:“我一直在想,你,和皇上,或许还有我哥哥,你们是不是在隐瞒着我什么?”
邵子卿眉心一跳:“怎么会这样说?”
月华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猜的。”
“可是你以前就从来没有这样猜疑过,总是事出有因。”
月华想,陌孤寒偷偷钻进自己马车里的事情说出来总是不太好,因此也只是敷衍道:“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用度都准备得极是用心,所以一时间猜不透皇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