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壑清答完,继续发呆。
孟知秋向主任请了假,将课变给另一位老理代,和宋祁白然约好时间,转身回去拿了一chuáng更大的毯子,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林壑清身边,将毛毯一人一半搭在彼此身上,就那样并排坐在绿植缠绕的阳台上,看雨不停的下,看偶尔随风和雨一起落下的树叶,看急忙走过或跑过的人,看蘑菇一样的雨伞,看这景致摇摇晃晃从大雨连连的白天转换成万家灯火亮起的夜。
林壑清侧过身说想吃孟老师煮的面,什么也不放的那种。孟知秋起身,林壑清也跟着起身,什么忙也不帮就那样跟在孟知秋身后转,像只粘人的猫,眼里写满了无辜,让人不忍拂手甩开。他看着孟知秋开火,烧油,加水,水沸了煮面,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哦,不对,好像还加了白菜,还加了一点调料?。
他端过面条,欢欢喜喜的吃了起来,好像那个下午呆坐在椅子上几个小时的人因为一点点的烟火气,一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面条就活了过来。
等林壑清洗完碗,孟知秋依然有作业要改,有教案要做。林壑清又坐在那个豆袋沙发上,那盏前两天照着他的壁灯今晚也泛着淡huáng的光照在他身上,他捧着前两天翻了一小部分就睡着的书继续翻。
下了一整夜的雨在天将亮时停了。
林壑清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半夜,孟知秋轻手轻脚的进来看他,给他拉被子他都醒着。孟知秋进来前他在想林萸清这些年过的好不好,没有了他,她的日子有没有好一点,这些年,每次一冒出这些矛头,他就将它们生生掐断,以至于就这样林萸清慢慢的成了他的那块顽疾。今晚他任由自己想的多了点,林萸清会不会也将按照他那时的模板上学,睡觉,做作业,他走了gān脆,将所有的不确定都留给了他曾捧在掌心里的妹妹。
孟知秋给他拉完被子后,他又开始想孟知秋。孟知秋心思细腻,不急不徐,像一抹清风,chuī开他眼前的经久散不gān净的薄雾,就那样站在他身边,静静的,不声不响。
他知道孟知秋就站在那里,只要他需要,他就会一直站在那里。
孟知秋经过林壑清的门口,发现门开着,走到客厅发现人已经站在阳台上了。可能是校医的冰袋和林壑清jī蛋的功劳,他眼窝上的乌青消了一些。
林壑清跟着孟知秋一起下楼去买早饭,孟知秋问他是否想吃之前的豆腐脑,他满口回答好,并不知道是孟知秋跑了一公里才买回来的。好在,今天时间充裕,他们打算走着过去。
雨后的清晨,已经有些凉意。早高峰的路上,车流如织,人来人往,大都形色匆匆。
疲于奔命的那些年林壑清日日夜夜想的就是做个散闲的人,近几年好像终于如愿了,不用再打卡上下班,有人找时便拍拍照片,其他时间不是出门在外,就窝在家里修修图,剪剪视频,喂喂猫,再或者找心理医生聊天也成了生活里的一部分。从来没有这样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缓缓的,是为了去吃一顿早餐。
林壑清远远的就见那家早餐店,鲜红的底上几个白色的大字:北方特色早餐。店门前人头攒动,水煎包,油条的香味远远的也跟着飘了过来。
错过早高峰后,林壑清和孟知秋开车往白然学校去。
林萸清比他小7岁。林壑清开始上小学后,母亲慢慢的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他10岁时,林萸清了上幼儿园,自此他的妹妹在他们母亲眼里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父亲常年不在家,林萸清就像个不小心随手捡来的玩具,新鲜感过后,渐渐的被丢在了一边。林壑清将能给的爱和关心全部给了这个妹妹,他用攒下来的零用钱给妹妹买玩具,学习用品,衣服,期望以此来补充被他夺走的那一份爱。
“刚离家的那些年,我很忙,忙着生存,忙着学习,没空去想她。”林壑清双手握着方向盘,努力将车子开的平稳。知道老孟的事以后,他想起无人区冲沙和路上遇到车祸时孟知秋的反应,小心驾驶这几个字便印在脑子里。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家庭。如果那个时候换作是我,不一定会有你做的好。”孟知秋顶着他的黑眼窝说着。
三十岁,人生行将要过半,少年时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事情,放在今时今日轻易的就变的清晰明朗了。
这座城市大学扎堆,白然所在的学校是所重点985大学,学校的大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他们坐在校外的一家咖啡馆里等白然和林萸清。林壑清手里的白开水喝下去三分之一,白然和一个女孩儿推开门向他们招手。林萸清比白然高了近一个头,身材纤瘦,仔细看去,眉眼和林壑清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