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樾听了他的分析,也表示同意:“他看上去不太好,我能感觉到他的灵力并未完全恢复。”
“如果恢复了,他说不定就直接把我gān掉了。”苏泉后怕,“所以他装成个乌guī趴着不动,是为了安安稳稳地恢复一段时间?我记得他提过一次,之前宛河里那股压制我的力量,对他也是有影响的。”
两人吃饱喝足,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意思:只怕还是得等那东西挖出来,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吧,死不了。”苏泉说,“我毕竟是有大佬罩着的人。”
钟樾的手机屏幕一亮,却是刚刚那个被提示为“空号”的电话,发来了一条信息:“高院长跟之前不太一样,我怀疑他有问题。”
很快,对面又发来一条短视频,里面的高君良一条腿跨在河边高出地面一截的土堆上,插着腰嚷嚷:“事情都弄清楚了吗你们就敢冒然动手?如果底下是国际一级文物呢?为了赶工搞得缺胳膊少腿了,这个责任谁来负?”
那画风着实辣眼睛,苏泉忍不住离屏幕远了点,深感这个像东北秧歌队领队一般的高君良没有任何不对——施尓琳一定是出现了错觉,或者因为领导太过接地气导致他内心瞬间幻灭。
钟樾看上去也有点想把手机扔出去,但还是忍了,很冷静地分析:“他昨天是想尽快发掘的,今天却想减慢进度,的确不太对。”
“几种可能性。”苏泉掰着手指:“一,他昨天半夜忽然醒悟了什么。二,这家伙喜怒无常,是个神经病。第三……昨晚和今天的‘高君良’并不是一个人。”
他们从食堂里往外走,此时不过九点来钟,白杨树叶间漏下的阳光正好,满学校都是赶着去上第二节课的学生。两个人心中各有思虑,事情还没查清楚,光凭嘴上说说,舌灿莲花也没用。
钟樾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看看!”苏泉说,“施尓琳又发了什么?”
结果那却是一条落款为“音乐学院院办”的短信,上面写着“诚挚邀请钟副教授作为我院教师代表之一参加学校的跨年晚会,将有专人对接节目内容与彩排信息。”
“这什么!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机会啊!”苏泉都没意识到自己有点生气,更没意识到自己歪着脖子凑过去看别人的手机,从旁边路人的视角里看过来,他几乎要扑进钟樾怀里了。
钟樾收了手机,笑眯眯看着他:“为什么要拒绝?”
苏泉一时语塞,心想这人又要拈花惹草,利用荷尔蒙犯罪!
“你说表演什么比较好?”
苏泉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不说。”
钟樾一下子笑了出来,他好像是真的很愉快,什么优波离、什么赑屃、什么青耕,一团理不清头绪的事完全没给他带来任何烦恼。
苏泉看他高兴,觉得自己心里像有一株藤蔓,破土之际就遇到chūn雨,蓬勃得肆无忌惮。
“可以选一个乐器。”钟樾说,“省事。”
“什么乐器?”苏泉眨眼。其实以钟樾在世的年岁来论,他会什么乐器都不稀奇,毕竟有太多时间让他学各种东西了。
“挑一个古典的吧。”
苏泉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编钟。”
钟樾又开始盯着他笑,那笑容看似清浅,其实眼角眉梢都被深深染了,微微上挑的嘴角还凝了一丝无奈的纵容,整个人就像……一瓶行走的□□!
“钟大仙,现在你应该思考一下,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毕竟你们神仙对这个世界是要负责任的,而不是整天就想着搞对象谈恋爱,简直是不务正业!”
钟樾“嗯”了一声:“你今天没课,跟我去琴房?”
“哦。好啊。”苏泉睁眼说瞎话,“不是我不想拒绝你,实在是因为起得太早,导致今天剩下的时间太长了,我都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好,完全不是因为想看你练琴什么的,真的,一点也没有想看。”
“好的,我相信你了。”钟樾很配合,“是我勉qiáng你去的,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我,像你这样品学兼优的同学肯定就去上自习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苏泉很识相地沉默了。
宛河边,再三确认了自己手机信号满格的青耕鸟研究员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的信息是否发错了号码——照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事不应该就此石沉大海啊?
☆、shòu首
音乐学院有单独的一幢楼,红墙白瓦的四层小楼,外面长满了爬山虎,那些小手掌一样的叶片染了一墙huánghuáng绿绿的,严实得连窗户都快看不见了。这楼很老,是宛阳大学最早的几座建筑之一,后门外的墙上有几个废弃不用的排水口,几乎每一个里面都被一窝猫占据了,大猫生小猫,然后大家自由恋爱,繁衍下一代,世世代代无穷已,总有小奶猫们嗷嗷待哺,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迈着摇摇晃晃的小步子,在草坪上走出猫生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