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延看看蒲牢,又看看他手上的那枚戒指,麻木地开口:“嗯,不必了。”
青沅对上这位尊者的眼睛,见他眸中空洞,心中一愣,一股奇怪的危机感从脚跟爬上了脊背,略微思量,扯出一个借口:“优波离比丘临走时说去看望一位朋友,很快会与我们会和,是否在此等待他一阵?”
蒲牢抢在前头答道:“他并不是不认得进入七叶窟的路,有何可担忧?”
伽延缓缓道:“正是如此。”
尊者的语气全无起伏,青沅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但他毫不迟疑,盯着蒲牢道:“敢问蒲牢公子,伽延尊者为何如此?”
蒲牢“哦?”了一声,玩味道:“如何?”
伽延毫无意识地重复:“如何?”
蒲牢冷笑了一声,面孔狰狞起来:“这位仙君有所不知,石林中的路径每个时辰都会变化,须以仙力做感应方能探知生路。而你现下与一凡人无异,若是孤身在此,明日日出之前,定会被困死在当中,尸骨无存了。”
青沅漠然地立着,脸上并未露出蒲牢意料当中的惊惶失措:“我已知苏城恶鬼之事,必是有人以那万千恶灵渡己身之劫。但当日情景,并非只小仙一人见到。”
蒲牢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那又如何?你死了,难道还有谁会为了给你报仇来寻七叶窟的晦气不成?”
他眯着眼,将戒指从手指上褪了下来,另一手捏了一个诀——
幽蓝的光猛然炸开,一旁的伽延尊者浑身一颤。
“尊者,去吧。”蒲牢引诱一般说道,“为了保护你肮脏的秘密……杀了这个小神仙,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堵上苏泉和你那个小师弟的嘴,你就会彻底安全……”
青沅退后了两步,但他知道这没用。伽延尊者灵力充沛,他就算现在拔腿就跑,也绝对逃不出这沉沉杀机。
伽延尊者从袖中掏出一柄短剑,那剑一出鞘,寒芒如冷星般璀璨。他仍是那种空洞的模样,右手握着短剑,一步步向青沅走去,挥手便要刺下——
两个黑影几乎同时从他们身旁的石柱顶端跃下,钟樾凌空在伽延肩后拍了一掌,他手中的短剑瞬间偏到了一边;苏泉更gān脆,一脚踹在蒲牢后腰,将他不怎么轻灵的身躯踢得向前扑去,差点迎面撞上石头。
优波离鬼鬼祟祟地从一旁出现,一把将青沅拽到了安全的地方。
蒲牢喊了一声,一看发现又是苏泉,几乎怒不可遏,返身便打,苏泉扬手挡了一下,轻松与他过了几招,嘴上还不饶人:“你这算盘打得还挺好,打算封口?怎么个封法?你看看,就你这样的,能gān掉我?”
伽延尊者好似清醒了些,打量着钟樾,又去打量苏泉,木然了片刻,忽然又举起了剑。
钟樾认得那把剑,剑名纯渊,仙界兵器谱记载其“光乎如屈阳之华,沉沉如如芙蓉始生于湖”。但此时不是欣赏宝剑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得罪”,接着毫不犹豫地将伽延尊者打晕过去了。
优波离倒抽一口凉气。
苏泉啧啧称奇:“厉害厉害,比我想得还厉害,在下佩服。”
蒲牢左支右绌地闪了几下,突然破釜沉舟似的向后一仰,当空化出原形来。
苏泉:“……”
说好的石林中无法腾云呢,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了?
黑色的龙并未飞起,而是缠着石柱,用身体托起了那枚蓝宝石,方才那种蓝色的幽光从他的鳞片中徐徐逸出,像一张网般朝着底下的几人兜了过来!
“幽魂?”钟樾轻声问道,“妖族的法器,为何在他手中?”
“完了……”优波离喃喃,“原来他是用这东西控制了师兄的神智……再过片刻,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苏泉叹了口气,递给钟樾一个“无事”的眼神,将自己的袖子朝上挽了两下,然后轻轻松松地飞身上了石柱顶部,对着蒲牢龙头就是一拳:“你可知我是个妖?我都修成这样了,你觉得这点小把戏对我能有什么用?”
☆、幽魂2
他这一拳把蒲牢打得有点懵,大吼一声,浑身的鳞片都张开了,长满了尖刺的尾巴横空朝着苏泉扫了过来——
苏泉灵巧地往旁边一让,堪堪躲过了那条哪怕刮上一下都要掉一块肉的龙尾,正想嘲笑那条傻龙一句,谁知在那石柱边缘一脚踏空,笔直从上面坠了下来!
他人在半空,装模作样地“诶呦”一声,心里倒还是镇定的:就算这石林中无法腾云,他毕竟不是凡人,这么跌一下哪怕挺疼的,也肯定摔不死。
但有一双手迅速从抄住了他,那两条手臂很有力,但姿势稍稍有点僵硬,不仅手指没有抓在他身上,还将他平平地向上托了起来,不敢碰到他的身体,像是举着菜盘子的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