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杜烬已经带着顾云跑到了断崖边。
崖下是翻腾的江水,带着yīn厉呼啸的风。
杜烬毫不犹豫抱着顾云跳了下去。
☆、雏jì
顾云醒来的时候,他正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身上盖着一件巴宝莉的风衣,但他原来身上的睡衣还是湿的,不仅湿,还湿透了。黏腻地贴合着表皮细胞,寒意毫无阻碍地渗透进肌肉组织。
顾云不受控制地咳嗽了两下,他湿漉漉的额发也还是半gān的,窗外还在下雪,他估计现在外面的室温不会超过5摄氏度。
再这么下去,他非得死了不可。
而杜烬,目不转睛地握着方向盘,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车里连空调都没开,顾云冷得牙关打颤瑟瑟发抖,虚弱地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但这也不太可能实现,因为两个人的手还是铐在一起。
顾云试着挣动了一下,杜烬冷漠地把手拉回了原位,继续开车。
顾云:“你想冷死我?”
一开口,顾云发现自己可能发烧了。
杜烬假模假样地好心给他科普:“天气预报说现在户外温度2摄氏度,距离下一个补给站还需要驾驶三十分钟,以你的体质只要配合上qiáng大的意志力,熬过去不成问题。”
顾云没说话,杜烬顿了顿,补了一句:“除非你愿意光着,只披我的外套,那样可能暖和一点。”
顾云心想:去你的qiáng大的意志力。
到了长途补给站,杜烬也没食言,他去超市给顾云买了身内裤,毕竟实在找不到成年男性的衣物。
厕所里,顾云的脸色很难看。
杜烬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没办法,要我去抢劫给你劫身衣服吗?”
顾云于是gān脆不换衣服了,继续穿着湿衣服上路,他不知道杜烬要绑架他去哪儿,但是他原先坚持认为这孩子不会真拿他怎么样的。
这种奇怪的自信,就跟当初他觉得自己生病了杜烬一定会回来看他一样,既盲目又明确。
不过杜烬如今是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犯,绑架犯,他的冷血和对所有都无所谓的样子,让顾云的内心也产生了动摇。
他会对我做什么呢,顾云想,我对他曾经那样好,要把一切都给他,可他到头来给了我什么呢。
就是一头忘恩负义的小白眼儿láng。
杜烬喝着超市买来的罐装啤酒,最廉价的那种,没什么酒味,又酸又苦。
他发现副驾驶没了动静,转头看了一眼,顾云已经睡着了。很难说,他是不是昏迷了。
顾云的嘴唇泛着青色,但看起来弹性很好,充盈着水分,跟涂了特色唇彩一样。
杜烬知道他现在全身的器官都在想尽办法抵御寒冷,大脑肯定首先就会舍弃脂肪,促进食欲,燃烧肌肉。
杜烬看了一会儿,把手里剩下的半罐啤酒从顾云头上浇了下去。
顾云几乎瞬间就醒了,杜烬告诉他:“你在车里等我。”
顾云衣衫褴褛,头发本来快gān了,又重新被啤酒淋湿,样子láng狈不堪。他面无表情,看起来仿佛形容呆滞,低着头一言不发。
杜烬把手铐铐在方向盘上,熄了火,拿走钥匙,走到南风会馆的后门。
路易正靠着门框在那儿抽烟,看到杜烬来了,嘴巴张着能塞下一颗jī蛋。然后他长腿一伸,把人拦住了。
杜烬看他,路易打着哆嗦,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叫洛川。”
洛川是小跑着来的,他一眼看到杜烬就破口大骂:“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走了还他妈敢来,一个口信都没有人间蒸发。”
杜烬自知理亏,他当初看到顾云病重的新闻,只来得及叫路易帮他请假,杜烬还在想怎么哄洛川这个洛扒皮,洛川已经一锤定音了:“你赶紧走,不然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杜烬看着他,说道:“那我压在你这里的工资......”
“砰”
洛川把门关了。
杜烬于是也闭了嘴。
路易给吓了一跳,扑上去猛拍门板:“老板,你别把我给忘了啊!”
洛川浑身煞气,走路带风,端着张阎王脸穿过拐里弯曲的通道,往前厅走。
前厅是待客做生意的地方,此时并不是做生意的时间段,按理来说应该没人。
可洛川到的时候,一个男人坐在吧台,穿着贴身笔挺的深色条纹西装,肌肉的轮廓若隐若现,舒适地翘着脚,在等他。
洛川的怒气都不见了,职业生涯锻炼出来的专业笑容爬了满脸,可惜对方不吃这套,开口拆穿了他的把戏:“洛老板,你做的这事儿可不地道。”
那男人身后三三两两坐着的打手,分布在几乎整个大厅,统一黑西装黑领带黑墨镜,面无表情像一尊尊冷酷的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