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亲儿子,怕是在郑太后眼里,这压根算不得什么错处,之所以不痛不痒的骂宁王几句,也不过是为了宁王妃的脸面罢了。
毕竟儿媳妇跟儿子是不能比的,哪怕素日再讨郑太后欢心,也一样。
小满笑道:“侍妾可以纳,但摆酒太后娘娘不许。”
通州还闹天花呢,如今又要渐次接种牛痘,百姓们人心惶惶的,宁王这个王爷若为了收两个贱籍出身的乐人当侍妾而大摆宴席,只怕要犯众怒。
郑太后当然要加以阻止。
小满又道:“皇上也训斥了宁王爷一顿,说他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跟种/猪一样不挑食,把宁王爷说的脸都黑了,宁王妃脸上也不好看。”
庄明心:“……”
知道你自恋,但这么说亲弟弟真的好么?而且连弟媳妇都给扫/she到了。
小满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又连忙捂住嘴,小声道:“太后娘娘听着不像,反过来把皇上给骂了一顿,皇上气的甩袖就走,说‘以后别再叫朕来管这样的腌臜事儿!’。”
庄明心:“……”
狗皇帝的反应都在她意料之中,她并不觉得奇怪。
她好奇的是小满怎地将慈宁宫的事儿打听的如此详细的?
先前她疑惑的问出口过,小满只说是有旁人告知她的,并不肯细说,故而她虽好奇,但也不好追问,毕竟这是锦衣卫的内部秘密。
说曹操曹操到,外头高巧的声音响起来:“皇上驾到!”
“恭请圣安。”庄明心迎到明间,蹲身行礼。
“圣躬安。”毓景帝应了一声,然后抬脚就往东次间走。
庄明心只来得及看清他的侧脸,但这就足够了。
脸都黑成这样了,显然被宁王气的不轻。
她假装不知,叫人去冲了碗贤妃送的红枣茶,亲自捧给他,嘴里笑道:“皇上打养心殿过来?下雪不冷化雪冷,今儿天凉着呢,皇上快碗杯红枣茶暖暖身/子。”
毓景帝将盖碗接过来,往炕桌上一放,白了她一眼,哼道:“朕从哪里过来爱妃会不知道?当朕没瞧见小满在慈宁宫门口跟人嘀嘀咕咕呢?”
庄明心:“……”
就知道小满这家伙做事不靠谱,哨探消息哨探的如此明目张胆!
她抿了抿唇,露出个无辜的笑容来:“臣妾见皇上脸色不好,不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给皇上添堵。”
他脸色缓和了几分,然后皱眉问道:“刚好昨儿你召了那两个乐人进来给喻贵人庆生,你给朕说实话,那两个乐人果真那样好看?好看到连宁王妃这个高门贵女都比不上的地步?”
庄明心有些犹豫,她是说实话呢还是说假话呢?
实话就是宁王妃样貌只能算清秀,十个她加起来也比不上那俩乐人。
假话就是那俩就是徒有虚表的狐媚子,宁王只是一时被迷惑住了。
她纠结的神色,落到了毓景帝的眼里。
他没好气的哼道:“你不必说了,朕知道了。”
☆、56
狗皇帝气成这样,庄明心也不好不理会,若不给他劝好了,万一他夜里拿自个撒气怎么办?
而且,她还得拜托他催促匠作监尽快将水泥做出来呢。
故而她笑道:“这天下间好看的男子、女子多着呢,但就像皇上看的话本子里说的那样,评价一个人怎好只看外表?就算那两个乐人再好看,又如何能与出身高贵又极有才gān的宁王妃相提并论?”
顿了顿,她又故意偷换概念,抬起葱/碧莹/白的手指,在他肩头戳了一指头,嗔道:“皇上您又何必为了这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儿生气呢?”
毓景帝当然不可能为了两个教坊司的乐人生气,他气的是一母同胞的宁王荤腥不忌,给他跟母后脸上抹黑,丢天家的脸。
他咬牙切齿道:“千人骑万人压的,他也不嫌脏!”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有洁癖。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若能qiáng制规定皇室宗亲、朝廷命官不许夜宿教坊司,想来教坊司就能从官办青/楼变成纯粹文艺单位了。
然而除了不忌讳的宗亲们,达官贵人哪家敢请这些犯官家眷到家里表演节目?万一家中不成器的子弟被勾的走歪路怎么办?万一被政敌诬陷与犯官有勾连怎么办?
单靠宗亲那点子银钱,可维持不了诺大教坊司的运转。
这样的后果就是,教坊司很可能会办不下去。
教坊司里头的乐人们,下场只会比在教坊司更惨,或是被流放三千里,或是被发配边关充当营/jì。
前者凭他们娇弱的身/子,根本撑不到流放地就一命呜呼了。
后者虽能活着,但比死了还惨。
故而庄明心不能出这样的馊主意,否则不是在救他们,反倒是害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