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气终究没压住,他也懒得拐弯抹角,冷笑了一声:“况且,这皇子还未必会安分守己呢,到时别说保郑家,不拖着他们一块儿死就不错了。”
这点郑太后自然也想过。
这也是方才她说此事之前顾忌跟犹豫的原因。
不成器的子弟越多,出蠢人的可能性越大,况且静妃原就有些糊涂,回头被郑家出的蠢人一蹿唆,兴许真会拖着郑家一块儿往死路上走。
别看庄明心素日语笑嫣嫣的,一副好说话好脾气的模样,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若敢惦记她儿子的皇位,保管叫他们有去无回。
被毓景帝直接点破,郑太后也意识过来了,深觉不该对静妃跟郑家子弟抱有幻想。
她闭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是哀家着相了。”
毓景帝也不好将郑太后bī太急,免得她有甚其他想头,打一棍子后又忙塞颗甜枣,笑道:“其实郑家子弟也没母后说的那样不堪,大舅的次子元表弟朕瞧着还不错,很有一把子力气,正好殿前司有个缺,给他正好。”
殿前司是御前侍卫所属的班直,是大齐最炙手可热的衙门,想进殿前司可不容易,除了有家世有功夫,还得盘靓条顺。
毕竟日日在皇帝跟前当值,混都能混个脸熟了,升迁跟调任都比天高皇帝远的官员容易。
况且殿前司的俸禄也比同阶官员高,而且三节两寿还有皇帝的赏赐。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郑太后顿时眸中一亮,笑赞道:“到底皇帝想的周到,哀家还是十年前见过与元哥儿一次,生怕他长成个夜叉样,没敢打殿前司的主意。”
模样是其次,盖因殿前司里头都是护卫皇帝的御前侍卫,皇帝近几年又屡遭刺杀,郑太后即便有心想替娘家侄儿讨个官职,也不敢打殿前司的主意。
毓景帝笑道:“毕竟是朕的表弟,莫说他生的极好,就是生的丑了些,也不打紧,朕发了话,殿前司的指挥使还能驳回不成?谅他也没这个胆子。”
“你大舅生的可不咋地,想来元哥儿是随了她母亲萧氏。”郑太后刻意贬低了兄长一句,又笑道:“回头你外祖父跟大舅舅晓得了,必定十分高兴。”
郑太后自个也十分高兴,虽被驳回了给静妃个皇子的想头,却意外的给二侄子讨来个极好的官职,也算歪打正着了。
她先前那句话并非假话,但凡郑家有一个子弟能支撑门面,她又何至于bī儿子睡他不喜爱的女子?
毓景帝笑道:“朕明儿就宣殿前司指挥使季祥,让他替表弟安排入职的事儿。”
顿了顿,他又狡黠一笑:“报喜的巧宗朕就不跟母后抢了,母后打发人去外祖家送信吧。”
“你呀。”郑太后隔空点了点他,笑骂道:“行了,知道你人在曹营心在汉,哀家就不多留你了,你且回坤宁宫吧。”
毓景帝笑道:“瞧母后说的,儿子是那等娶了媳妇就忘了娘的不孝子不成?朕陪母后用了晚膳再回去。”
“哀家这里可没做你的饭。”郑太后白了他一眼,哼道:“再不回去,皇后该遣人来寻了。”
毓景帝失笑:“这母后可就说错了,别说朕是在母后这里,就是去了旁的妃嫔那,皇后也绝不会遣人去寻的。”
“虽不遣人去寻,只怕比遣人去寻更严重。”帝后之间的那点子事儿,郑太后虽未主动探听,但也是有人会禀到她跟前的。
被说中,毓景帝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站起身,说道:“那儿子就不打扰母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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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坤宁宫后,毓景帝并未隐瞒,主动把太后唤自个过去的缘由跟庄明心说了。
庄明心立时就拍案而起:“旁的妃嫔倒罢了,静妃可不成,若给她生个皇子出来,有太后娘娘跟郑家撑腰,岂不成了年哥儿的劲敌?”
然后她斜眼看他,威胁道:“您若敢碰静妃,臣妾就跟您恩断义绝,从此休想再想上臣妾的chuáng榻。”
毓景帝扁嘴,委屈巴巴的说道:“太后点破你是庄明心的事实,拿这个要挟朕,朕绞尽脑汁跟她周旋,好容易才劝她打消念头。梓潼你不奖赏臣就罢了,还威胁朕,朕对你的一番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说完,往罗汉chuáng/上一歪,将头转向窗台,动作夸张的又是抹泪又是抽噎,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庄明心嘴角抽了抽,狗皇帝真是越来越幼稚了,见自个大半心神在年哥儿身上,竟生出争宠的心思来,动辄就卖萌撒娇耍赖,简直让人吃不消。
她对此一惯的态度就是视而不见,他自然而然就装不下去了。
但这回他婉拒郑太后有功,她也不好再拿往日的态度对他,便凑过去,将脑袋趴/伏到他肩头,笑着哄道:“臣妾一着急,口不择言了,并非真心威胁皇上,皇上您千万别跟臣妾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