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已经决定将浣梦笛赠送给她,浣梦笛也只能服从他的心意认她为主,她问与不问结果都是一样。
浣梦笛徐徐降落,重新回到了她的掌心上,随即收敛了光芒,恢复如初。
紫游用双手捧着玉笛,满心欢喜,如获至宝。
屏逸看着她,目光温柔:“笛子学起来要稍微容易一些,但也要勤加练习才行,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把笛子贴在心口,视如珍宝,郑重许诺,“我一定好好学。”
屏逸将一本小册子递了给她:“这卷《笛谱》你先拿着好好看看,现在我要去灵霄殿议事,等回来再开始教你。”
“好,”紫游接过来,点了点头,微笑,“神君快去吧,正事要紧,我……我等着你回来哦。”
屏逸冲她笑了笑,身形一闪,瞬间消失。
紫游欢欢喜喜地下了露台返回楼内,想回自己的房间,然而一进门却发现走错了地方,这个房间不是她的,而是屏逸的。
云梦楼是一座高达万丈的圆楼,总共有九十九层之多,其中房间不计其数,但最高层却只有两个对等的房间,这两个房间从外观上看去几乎是一模一样,倘若只是这样倒也容易区分。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云梦楼其实并非静止的,而是在时刻不停地围绕着中心轴自转,因为一直保持着均匀而缓慢的速度,所以不容易被人察觉罢了。
随着云梦楼自转,她和屏逸的两个房间虽然相对位置保持不变,但实际所处的方位却在时时变动之中。
屏逸久居楼中,对一切了如指掌,哪怕是方位时时在变,他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房间,可是紫游刚刚住进来,一时间尚未适应,就难免混淆了。
屏逸的房间高贵典雅而不失简约风格,呈现出一种清寂幽独之美,与她房间里的细腻温婉、jīng致华丽之风迥然有别。
紫游环顾左右,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走着走着就到神君这里来了?”
“不请自入是为贼也!”寂静的楼内,忽然有人开口奚落了一句。
谁在说话?紫游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张望,门外却是空空如也。
“奇了个怪……”她满头雾水,暗自嘀咕,“听声音也不像是神君啊,会是谁呢?”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吃吃笑道:“有人闯进来啦,快来抓贼呀,快来抓贼呀……”
唔?紫游心里一动,蓦地转头看向了那架折叠屏风,屏风上画的是一幅落花微雨图——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楼台之外烟雨蒙蒙,落花飘飞,一个病酒的白衣秀士萧然独立于花下,抬眸凝望着雨中双飞的燕子,满脸愁思,无比寂寥。
“呵呵,原来是你在说话!”紫游发现白衣秀士的嘴巴在动,顿时恍然大悟。
白衣秀士连忙以袖掩口,佯装道:“不是某。”
“掩耳盗铃,还不承认。”紫游嘻嘻一笑,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白衣秀士垂下了手,脸上似笑非笑,语带玄机道:“盗铃事小,偷心事大,某若再不管管,你这小贼怕是要将主尊的心给偷走了。”
“噫……瞎说,满口醉话!还是少喝点吧你……”紫游走到近前,抬手指了指他的脚,诡笑道,“瞧瞧吧,你连靴子都穿反了,还不快换过来?惹人笑话。”
“有么?”白衣秀士一愣,连忙低下头查看自己的双脚,禁不住满脸疑惑,“左鞋在左足,右鞋在右足,这正对呀,某哪有穿反?”
说罢,他猛然抬起了头,却发现屏风前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原来,紫游趁着他低头看鞋的空当,一溜烟儿飘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身在门外了。
“小丫头片子,鬼灵jīng!”白衣秀士知她骗了自己,忍不住笑骂了一声,随即恢复原貌,归于岑寂。
落花微雨屏风上画图依旧,斯人痴痴独立,双燕斜飞细雨中。
紫游重新关好房门,正要转身离开,一时间却又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这两个房间不容易分辨,倘若以后再错入他的房中,岂不是很丢脸?不如趁现在做个标记也好。
想到这里,她略施术法,在屏逸的房门上画下了一朵云彩,随后又在自己的房门上画了一条鱼,如此一来他们各自的房间不就一目了然了?以后无论云梦楼怎么转圈圈,她都不会再走错地方了。
紫游高高兴兴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浣梦笛看了又看,方才坐在案边开始阅读《笛谱》。
《笛谱》的上卷记载的是chuī奏的指法和技巧,下卷所载则是五音十二律和几篇曲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