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关音本意是要温柔善解人意,结果还是没忍住骂了一通。她拍拍脑门,瞧她这性子,怎么就忘记自己在演戏,还真情实感上了。
她先忙解释:“我不是想骂陈首辅,我的意思,你莫要想不开。过去的事已无法改变,看向未来,未来多么的美好。你看老天爷不是没亏待你,让你遇上我。”她尽量卖一卖心灵鸡汤,解语花人设暂时不能嘣。
陈政看着她着急解释的样子,不由笑了。他说道:“从未有人与我说过这些,又或者是不敢。”从前他问过自己无数回,娘亲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当初娘亲没有选择爹,就不会有那样的结局。后来长大进了大理寺,接触到朝政,渐渐明白了,有些事身不由己。
正如萧关音所言,即便是娘亲拒绝,皇上也会赐婚。云州韩家代表着残余的西越贵族势力,当时庆州范氏虎视眈眈想拉拢韩家,太原沈氏已拥有太多权力,其他世家抵不过庆州范氏的压迫,这个时候能与庆州范氏抗衡,又没人在后宫的金陵陈氏自然会被摆上台面。
也是因金陵陈氏,庆州范氏拉拢西越贵族的这步棋才被破坏。所以为晋国,或是为了家族和自身利益,爹如何都不能决绝。
不能拒绝不代表他不恨,或许到头来,他恨得是自己运筹帷幄多年,最终却没有摆开命运的束缚,为了更大的利益娶了一个不爱的女子,导致深爱的原配突然走了。
虽能懂,但娘亲死的画面,他无法忘怀。
萧关音琢磨着陈政这句话,这是喜欢她直话直说?这迂腐书生还真是难懂,寻常男子不都喜欢人家说好话哄着,当个没灵魂的菟丝花。她是要继续直言不讳?还是当个天真无辜解语花?思来想去,她还是继续直言不讳吧!反正陈政吃这套。
她往陈政那挪了挪:“政哥,无论他怎么否定你,或是厌恶你,你就是你。不要因此否定自己,也无需为了得到他一点点在乎,而去倔强承受不该你承受的。该反省的人是他,而不是政哥你。”
一语道中了陈政心底最深处的软弱,陈政面上笑意冻住,随即破碎,他握着萧关音的手微微用力。
萧关音感到他的手劲,看来是说着他的痛点了。她回想了一下,往常剧本里,这个时候女主角要如何安慰男主。
她抱住陈政:“一切都过去了,无论他人怎看你,你都是我心中最好的政哥。正如你说的,咱们会相互了解,相互认识彼此更深。”说完,萧关音默默给自己如此精湛的演技点赞,不愧是她萧关音!
陈政因她的言语动容,在她轻狂不受礼教束缚的不羁一面下,竟也如此的治愈人心的一面。他心中的阴霾,在被她一点一点扫去。追逐她是渴望挣脱所有的条条框框,对她再无其他要求,可她总是叫他一次又一次更为沉沦。
跟她在一起时,他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囚着他的所有加锁全都不见了。
他不用顾及礼教规矩,不用在想自己是否要得到认可。
开始有人真正的在意他,开始有人真正的关心他。
枯寂许久的心,遇上了甘霖,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萧关音。”他唤了声她的名字。
低沉的嗓音,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撩拨了萧关音的心弦,萧关音心儿咯噔一下,轻声回应:“嗯?”
“你第一次见到我,怎会说出那样的话?”陈政问。
“问你要不要跟我睡觉?”萧关音想了想,斟酌如何解释。
“恩。”
萧关音想到解释后,说道:“我看过的书里说过,在遥远的西方,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跟他睡觉。我对政哥一见钟情,我认为就应该按照我的方式去追求政哥。政哥喜欢不喜欢,我并不在意,我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反正我本来就是这性子,那些个规矩礼节对我来说如同摆设,我才不在意你们担心的事情。”
陈政闻言,又笑了。她确实是非常做自己,不过也正是因她做自己,他才会被这样独特的她吸引。她调戏他时,吊儿郎当,但认真查案时,又专注的让人不禁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他说道:“在京城不似别宫,言行还是要注意些。”
萧关音应道:“那是自然,我也不敢在父皇眼皮子底下闹腾。”来了京城后,她收敛了不少,隐藏实力搞事业。
陈政又问:“阿妩因何喜欢我?”
“因你好看。”萧关音顿了顿,“一开始确实是被政哥的皮囊吸引,但是与政哥相处下来,发觉政哥很有趣。好看的皮囊再配上有趣的灵魂,谁会不喜欢呢?”
“那日若去得不是我,而是其他人呢?”
“他们又不是政哥,再说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哪里来的假设。时光不能倒流,再多的假设只是庸人自扰。不然我也可以问政哥,若那日的人不是我呢?”萧关音从不纠结过去改变不了的事情,除了死前悔悟了那么一小会,觉得自己不应该太嚣张。不过穿书后,她立马重拾了本性,要多作能多作。
陈政同意萧关音说的,确实过往已不可改变。正如娘亲的死,他始终要接受的。他搂紧了她:“阿妩,谢谢你。”
“谢我甚?”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如此饱含情绪的一句话让萧关音没由地心虚,她是个欺骗感情的渣渣反派呀!转念一想,她心虚个鬼!她不是要攻略征服陈政嘛!让陈政对她死心塌地,为她的小目标添砖添瓦。她从陈政怀中离开,抬起手,比了手势:“那政哥你有没有这么一点点喜欢我了?”
陈政笑着收了收她的手指:“大概是这些。”
萧关音看着就剩下不一厘米的距离,她努努嘴,有些不太满意:“我还以为政哥被我感动了,已经是死心塌地跟着我,结果是我想太多了。”
陈政笑而不语,情感哪能用多少来表示,只有会不会越来越情深。
马车在泮宫门口停下,陈政松开萧关音的手,两人下了马车,与沈君复一道回去。
沈君复突然问萧关音课业的事:“阿妩课业是不是没法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