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心道了一声“高明”,徐策当时因犯了事,不能入泮,所以去了太学。如今让徐策查案,再从太学选人,新贵不答应的话,岂不是给自己嘴巴子,若是旧贵不答应,那就由新贵去反对。借力打力,萧纲从来都玩得顺溜,所有人不过是他鼓掌间的玩物。
“那泮宫又当如何选择?”她问。
萧纲说道:“咱们阿妩如何?”
萧纲会选择萧关音,王皇后还是有些意外的,仔细想想,萧纲想让王家参与其中也不是没有道理。一群没有官职的孩子们,能追查出始作俑者,这是功。追查不出始作俑者,也可说是年纪还小。被选中的孩子为了表现,一定会追查下去,即便这个不查,那个也会查。萧纲的目的显然不只是让他们去查,还想借此看看选中的人本事如何。
她绝不希望萧关音出风头,早些日子萧关音在行宫出得风头够了。一旦太过了,必定会成为靶子,引人注意,影响了萧关音的婚事。
她说道:“五郎,阿妩她去怕是不合适,万一人家说是臣妾差遣她,臣妾可怎办?”她不能驳了萧纲的话,又要阻止萧关音,只能作委屈了自个。
萧纲说道:“媛儿可知今儿个阿妩和孟子瑶在球场上打了起来?”
王皇后立马猜到萧纲何意了,看来她是阻止不了萧关音参与其中。她说道:“听说了,球场上,难免争斗。阿妩本就吃苦多了,总不能一直忍着。”
“我也没怪责她的意思,正好让孟子瑶一道。”萧纲说。
“既然五郎已拿了主意,那就按照五郎的意思来。”王皇后笑了笑,“阿妩若真有些本事,也不叫其他人瞧不起。”
“你与我想得一样,不能委屈了阿妩。”萧纲搂紧了王皇后,“她虽是女子,我对她也寄予厚望。”
王皇后笑道:“阿妩有五郎打点,我也就放心了。”萧关音再能折腾,她不是男儿身,这皇位即便轮完宗族也轮不到萧关音。再者萧关音自个又怎会对帝王之位有兴趣,听招财和进宝说她在泮宫,成日不学习,还跟着沈君复和陈政出去查案。
皇帝将人选的名单选出,王皇后瞥了一眼,名单全都不出意外。
……
东区一处茶肆雅间内,黑炎慢悠悠品着茶在等人。
接到本家的命令,他立马从边关赶来京城。
没一会,门推开,头戴黑纱斗笠的男子入内,隔着黑纱隐约可见他带着的纯白色面具。
黑炎见到他,立马起身,态度恭敬:“见过大护法。”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大护法青鹭。
青鹭坐下,黑炎给他倒茶,他喝了一口后,说道:“沧明鬼园的事,你可清楚了?
“同春社的人一夜之间消失,以及大文豪易思。”黑炎听说了,“是咱们的人做的?”
“不是,教主让我盯着沧明鬼园,等到下月初一大戏时再动手,那时会有不少官员到场。”
“那是有人趁咱们之前截胡?新贵们做的?”黑炎问。
“也不是,我潜入现场,里边布置甚是诡异。”青鹭拇指摩挲着杯沿,“我问过教主,教主的意思,既然计划不可能继续了,那就散布出去此事,让京城吵得沸沸扬扬,新贵和旧贵们内斗。”
“怪不得一夕之间整个京城都知道沧明鬼园的事。”黑炎顿了顿,“可让他过来又是为何?”
“教主推测这个案子会交给太学和泮宫的学生去查,既然他身在泮宫,又是贵族世家代表之一,名单上必定有他。”
黑炎立马想明白了,他说道:“这个案子涉及前朝,又是如此需要避讳的地方。本来想着卖给同春社,重建之后,人们在娱乐的熏陶下,渐渐将此处的历史忘记。没想到这还未开演,立马就出事了。怕是朝中也有二心者,在伺机动手。皇帝若是让官员们去查,担心事情越发酵越严重,不如让那些学生去查。特别是太学的学生,有些满腔热血,一心想出人头地,一定会尽心尽力。世家们为撇清楚关系,让自己孩子有所表现,也会叮嘱他们尽力而为。”
“狗皇帝倒是高招,用一群学生来制约舆论。成也罢,败也罢,焦点也就从案子转移到了学生们身上。”青鹭冷哼。
两人话刚落音,敲门声响起。
黑炎过去开门,头戴斗笠的年轻男子入内。
他看到黑炎和青鹭,微微颔首:“见过两位护法大人。”
“这个时候把你叫出来,泮宫那边不会怀疑吧?”黑炎问。
男子说道:“我有出入泮宫的令牌,他们不会怀疑。”
“让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交给你。”青鹭说。
男子道:“大护法大人请说。”
青鹭说道:“沧明鬼园的事清楚了?”
“清楚了,那不是大护法大人所为吧?”
“不是,教主的意思,让你跟着他们找出真相,看是否朝中还有我们不知的势力在暗中活动。”
男子道:“大护法大人请放心,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大护法大人。”
“小心些,此次一起查案的人,各个都不是好忽悠的,决不能暴露你的身份。”青鹭叮嘱。
男子道:“他们不会怀疑。”
黑炎说道:“对了,尤其要留意萧关音。”
男子顿了顿:“我会留意。”
事情交代完,男子离开。
青鹭问黑炎道:“看来你还是对萧关音有所保留。”
黑炎道:“她能追查到赤练这里,绝不是一个行宫里养着的公主能有的脑子。”他听赤练说了萧关音的事,所以格外留心萧关音。
青鹭点点头,随即道:“看着点就可以了,不要打草惊蛇,暂时不与洛阳王氏起冲突。教主的意思,等王皇后先生下皇子,这局面就不一样了,最好是能利用洛阳王氏和太原沈氏跟金陵陈氏相互厮杀。”
“可萧关音若是嫁给其中一家,又当如何?”黑炎问。
青鹭笑道:“这样加速一方的灭亡,岂不是更好。萧关音那样的身份,迟早都会成为被牺牲的棋子。”
说罢,他站起身:“我先回了,你盯着沧明鬼园的进展。”
“恭送大护法。”
片刻之后,雅间内空无一人,一切似曾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