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狐疑地扭头看皇帝。
他不是一向有些对裴颜看不顺眼吗,怎么今儿突然变得这么热情了?
皇帝泰然处之,含笑不语。
不是爱叫姐姐吗,不是喜欢当弟弟吗,那就成全你,让你当个够。
皇帝看着面色僵了一下的裴颜,端起酒杯,心头微微冷笑:有他在,这辈子你都是个弟弟!
裴颜默然一会儿,低声说:“谢陛下厚爱,是娘娘再三救了臣的命,臣断不敢居功。”
“谦虚什么,你的功劳朕心里都有数。”
皇帝慡朗笑了两声,放下酒杯,就给乔安拉了拉毛领,做嗔怪状:“让你多穿些,看,现在冷了吧。”
乔安:……她冷了吗?
“朕与你说了,姑娘家的要主要保暖,你总是不听,嫌朕唠叨,现在就得了风寒……”
皇帝又往下握住她的手,面露惊讶,拧眉说:“手这么凉,你怎么早不说?这不是让朕心疼吗。”
“……”乔安木着脸:“你到底搞什么?”
“你不是来看裴颜的,这不看都看过了。”
皇帝一本正经:“朕和他还有军务要谈,后宫不得参政,你也病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乔安瞠目结舌,她刚坐下没两分钟,他就轰她走?!
皇帝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扭头对范斌说:“你亲自把娘娘送回去。”
“是。”
范斌对着乔安躬身:“娘娘请。”
乔安:“……”
乔安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爆皇帝的狗头,只能黑着脸气鼓鼓地走了。
皇帝看着乔安走远,脸上温和的笑容一下子淡了。
正厅里只剩下皇帝和裴颜两个人,皇帝看着低头不语的裴颜,意味不明笑了一下:“你倒是机灵,知道秦王忌惮朝廷的炸药,就弄了些火药故弄玄虚,之前在幽州城,一度酿出要火烧全城的架势,吓得秦王军队直接弃城而逃,听说给秦王气得够呛,一连斩杀了麾下好几员大将。”
裴颜垂眼:“兵者诡也,臣只想取得胜利。”
“你做得很好。”
皇帝笑了笑:“裴家人都会打仗,你更是个中翘楚,当年朕便看出你的潜力,不枉费朕培养你这么些年。”
裴颜沉声道:“臣始终记得陛下的提携之恩,愿为陛下之剑,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
“朕知道你的忠心。”
皇帝对他举了举杯,语气温和了些许:“朕不会亏待功臣,待此战结束,再过些年,等你资历够了,朕会让你接替你父亲的职位;只要你们裴家老老实实守着西北一天,功名利禄、高爵厚位,你们该有的朕一样都不会少给。”
裴颜一震,起身走到正厅中央跪下,五体投地:“陛下隆恩,臣待祖父、父兄领受,臣无以为报,唯有为陛下赴汤蹈火,臣愿意向陛下立下军令状,必将取下秦王项上人头献于陛下。”
皇帝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地看着他:“看来你真的很恨秦王。”
“是。”
裴颜抬起头,坦dàng直视着他:“陛下,臣不怕承认臣与秦王有怨,即使没有私心,秦王láng子野心,他也该死。”
皇帝却笑了一下:“很多人都有野心,你也有,朕也照样敢用你。”
裴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面露愕然。
“朕这个弟弟,其实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皇帝慢慢转了一圈佛珠,轻叹一声:“……可惜了。”
乔安被赶回了屋,坐在chuáng上老大不高兴,气闷了一会儿,悄悄把自己绣了一半的绣盘拿出来玩,玩着玩着又入了迷。
直到她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悚然惊醒。
不能被发现,皇帝要是看见指定要骂她。
乔安左看右看,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想都没想直接把绣盘塞到枕头底下,然后拉着被子侧身朝里。
脚步声来到chuáng前,乔安听到皇帝轻声说:“睡了吗?”
乔安心虚地闭着眼装睡,不一会儿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身边柔软的被褥陷下去,随即她腰上就轻轻环过一只手臂。
男人温暖的胸膛靠过来,她耳边拂过温热的气流,带着薄薄的酒气。
她听见他低低笑了一声:“装睡就装得老实一点,眼睫毛都在眨,是不是等着朕来给你亲醒?”
乔安:“……”
亲醒,当是拍睡美人呢嘛。
被揭穿了,乔安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去。
皇帝不怎么喝酒,但是每一次喝就跟要黑化似的,危险指数都会飙升几个台阶,乔安可不敢这个时候招惹他。
她昏暗的烛光下,乔安看见皇帝面色微醺,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漆黑的眼底染着浅浅的水色,显得格外闲适而温软。
乔安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简直像狮子懒洋洋打滚时露出柔软的白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