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唯一一个想让他永远留在里面的瞬间。
迟宁的眸子里仿佛还有未燃尽的星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火树银花落尽,明月皎皎在天。
这场除夕夜让沈秋庭记了很多年。
以至于他无法再以对待普通师叔的态度对待迟宁。
果然,你不记得。”沈秋庭很颓丧,手上却把迟宁握得更疼。
他只是迟宁漫长经历中的插曲,微不足道,细枝末节。
沈秋庭却躲在角落里暗暗窥视了这么多年,像看山巅雪,像看云中月。
他讨厌顾凌霄,半点关系也不想和他沾上,却为了和顾凌霄虚与委蛇这么久,只为了能更多地见到迟宁。
想拥有迟宁,握在手里。
就比如现在。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沈秋庭,你该往前看。”迟宁道。
好啊,我往前看。”沈秋庭的指尖顺着迟宁的后颈往下滑,勾住后者的衣领,撕扯。如果不出意外,这个时间顾凌霄已经葬身妖腹,往前看,再无人能和我争了。”
身前人突然猛烈挣扎起来:你说什么?”
顾凌霄死了。”沈秋庭把迟宁的后衣领扯松散,露出一片莹白的皮肤,颈椎骨顶出圆润的弧度,显得他像任人宰割的白鹿。
千年道行的大妖,凭他一人也敢孤身往前闯?”沈秋庭语气里带了戏谑,那妖shòu最喜啖人皮肉,现在他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沈秋庭正得意,却看见迟宁的蝴蝶骨上方的暧昧红痕,刺眼又引人遐想,他胸中起了一团火。这是什么?”他想起昨天晚上顾凌霄抱迟宁回来,你们究竟到了哪一步!”
迟宁看不到自己后背,不知道沈秋庭在说什么,可他感受到了沈秋庭qiáng烈起伏的情绪。
迟宁刻意激怒对方:哪一步都走到了,如你所见。”
果然沈秋庭乱了方寸,松开抓住迟宁手腕的手,把他翻过来:你……”
迟宁抓住机会,用拇指把匕首顶出了鞘,抬手往前刺去。
沈秋庭一时没防备,手臂上被划出了寸许长的血口,他后退几步,脸色yīn沉可怕。
迟宁转过身来,背靠在墙上,胸膛起伏不已:你这叛徒,今日咱们你死我活。”
沈秋庭拔出栖白剑,剑尖对准迟宁:我可舍不得。”
瘴雾散去了一些,迟宁发现他们正站在重明镇的入口。
沈秋庭似乎在按兵不动,他在等什么,一等到就会片刻不停地走出幻阵。
迟宁看到苹儿忽然出现在沈秋庭身后。
苹儿还是瞪着空洞的大眼睛,穿着普通丫鬟的衣裳,只不过相比上次见面,她青色衣裳上多出许多破洞,心口处也洇出一大团暗红色的血迹。
苹儿站在那,缓缓抬起左手,食指指向一个方向。
她依然没有表情,迟宁却觉得心脏被一双大掌狠狠攥了一下,痛得尖锐。
迟宁的灵力被完全封锁,他只能召来灵犀。灵犀是凤凰一族的独有宝器,听命于凤凰骨,只要迟宁肉体不灭,灵犀就还认他为主,护他无虞。
迟宁心道,灵犀啊灵犀,今日能否出阵,就靠你了。
于此同时,栖白剑鞘光芒闪烁,沈秋庭动作一顿,脸色大变。
迟宁把灵犀抛向空中,灵犀化为漆黑绳索,直直向沈秋庭缠缚上去。
沈秋庭躲闪不及,被黑索牢牢捆住,灵犀的两端化为钢钉,拉着退向高墙,最终钢钉深深扎入青石中。石屑和火花同时迸溅,沈秋庭一时半刻是无法逃了。
迟宁再未看沈秋庭一眼,对苹儿道:我们走。”
苹儿带迟宁来的地方是镇衙的监牢。
监狱位于地下,cháo湿yīn冷,好几处地方都在滴答往下淌水,应该是许久未用了。
苹儿一直领先迟宁几步走”着,说是走,其实她的双足并未挨上地面,每一步都飘在离地数寸的空中,十分诡异。
监牢长得像没有尽头,走到后面,迟宁发现牢房与牢房之间的石墙被拆除贯穿,数十间牢房合而为一,构成了个庞大的空间。
迟宁问:这是做什么用?”
苹儿鲜少开口,迟宁以为他这个问题也会石沉大海,但苹儿却回答了:关金猊shòu用的。”
金猊shòu?!
迟宁对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金猊shòu是上辈子顾凌霄的灵宠,拥有qiáng悍的火属性,帮助顾凌霄扫dàng星沉大陆,所向披靡。
它呢,它现在在哪?”迟宁从未想过金猊shòu会是重明镇幻阵的肇始者。
苹儿忽的停住脚步,她浑身僵直无法转头,只能缓缓扭过身子:到了,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