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灵力相撞,锵然有声。
沈秋庭再无法前进一步,反而被扩散开的黑色灵力掀翻在地。
顾凌霄只消再抬一抬手,便可取对方性命。
沈秋庭苍白的面孔上满是震惊,曾经他与顾凌霄修为相差无几,现下竟有了天壤之别。
你走罢,我不杀你。”
顾凌霄掷出手里的剑。
摘辰连剑带鞘扎进雪地里,激起一圈迸裂粉碎的冰渣。
沈秋庭勉qiáng站起,右臂不自然地垂着,似乎是折断了。
他愤恨地咬牙: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顾凌霄摇头:只饶你这一次。下次再见面,你我还是仇敌,我不会心软。”
摘辰剑始终没能出鞘。
沈秋庭在顾凌霄下属一片迷惑鄙夷的眼神中走远了。
顾凌霄仍定定站着,内心比bào风雨时的海水还要动dàng难安。
罪恶”一词,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像上天给他打下的烙印。
顾凌霄一直以为遇见迟宁,是他站在阳光之下的开始。
如今,唯一的光亮也摇摇欲坠。
他抢夺了本该属于沈秋庭的东西,这又在他的脊骨上多添了一重罪。
……
迟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炎北王宫,正被顾凌霄打横抱着往内殿去。
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了条gān净的白色长袍,衣摆曳地,随着步伐晃。
走到chuáng边,顾凌霄把迟宁往chuáng上放。
挨上chuáng褥的一刹那,迟宁的倦意彻底消失。
迟宁感觉到顾凌霄情绪不太对,环着顾凌霄脖子的手就没松开,小动物似的挂在顾凌霄身上。
你怎么啦?”迟宁声音里带着哑。
顾凌霄答:我没杀他。”
反应过来顾凌霄说的是沈秋庭,迟宁挺意外地啊”了一声。
半晌,迟宁缓缓道:
你自己认为不后悔就好。”
说话时迟宁手上就松了力气,顾凌霄扶着迟宁的小臂把他的手拉下,站直身体。
迟宁也跟着起身,坐在chuáng边。
顾凌霄周身气场很沉郁,像压抑着尖刺和狂澜,摧枯拉朽的力量随时都要涌出。
出什么事了?”迟宁去拉顾凌霄的衣袖,散发出安抚性的灵力。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后悔。”
顾凌霄重新提起师尊”这个称呼,眼底透露出少时的脆弱与迷茫,你当初把我捡回山,其实那个孩子,也可以不是我。”
什么叫可以不是他?迟宁一头雾水。
不是你会是谁?”
顾凌霄鲜少有这样情绪低落的时候,又密又黑的眼睫垂着,脸上的轮廓更显锋利。
你应该在后悔吧,毕竟,我这劣等的血脉和出身。”顾凌霄自nüè般地攥紧拳头,一字一顿,实在是,配不上。”
话音落,魔气自顾凌霄背后bào起,化为团团冥火燃烧在半空。
你冷静点!”
迟宁去拦顾凌霄,指尖却被冥火灼烫,魔气一震,周围的烛台桌椅通通都翻倒。
如此bào怒的顾凌霄迟宁已经许久没见过,上次见,还是妄天尊时……
思及此,迟宁眼底划过痛苦的神色。
这一丝痛色被顾凌霄捕捉到,顾凌霄周身魔气顿时收敛。
他不知何时已大汗淋漓,像从一场噩梦里惊醒。
我……”顾凌霄吐出一个音节,又咬上舌尖,口中的血腥气使他清醒。
迟宁怔忪片刻,已然失去了挽留顾凌霄最好的机会。
顾凌霄转身离开。
殿中空dàng杂乱,只剩迟宁捏着眉心懊恼。
他想,徒弟修为太高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什么都不解释,还跑那么快。
他腰又还疼着,根本追不上。
顾凌霄一走就是好几日,完全不见踪影。
迟宁只能去问连槊,连槊说他也不清楚,顾凌霄和沈秋庭单独说了会儿话,再出来是情绪就很差了。
再问顾凌霄最近在做什么,连槊答道:王上最近一直呆在乾坤台。”
乾坤台?”
先王所建,关押奴隶用魔气……”连槊语焉不详,反正已经很久没开启过了。”
迟宁头更疼了,魔气试验?顾凌霄不会要走顾凛那个路子吧。
从前,顾凌霄恨不能日日缠他照上古图修炼。
现在呢,别说睡前亲昵,顾凌霄甚至都单方面决定分居,不再回来住。
迟宁都要怀疑顾凌霄是不是被夺舍了。
又等了几日,百般无奈,迟宁去求助萧镜。
没夺舍。”萧镜老神在在地说。
迟宁追问:那他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