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霄把迟宁翻了个身,迟宁脚趾都蜷起来,手掌攥住身下簇新的chuáng单上。
阿宁,你是谁的?”
那道黑布猛地被扯下来,光亮度变化的那一瞬,迟宁的双眸还未恢复神采。
迟宁眼眶通红一片,眼尾全是泪痕,卷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成一绺一绺。
顾凌霄喜欢看迟宁哭,哭起来很美,脆弱无辜,像瓷片上的流釉,像刹那光华的晚霞。
低身,顾凌霄和迟宁鼻尖挨着鼻尖,仍旧问他:
你是谁的?”
顾凌霄又问了一遍,眼神炙热滚烫。
迟宁被送入云朵之上,失控中,用所有的理智去听顾凌霄的话,总算听清楚他在问什么。
可迟宁不想回答。
他是谁的?
反正不是顾凌霄这个混蛋的。
迟宁抗拒,偏过头去,把脸埋在软枕里,一声不吭。
顾凌霄寻着迟宁的唇,啄吻后者唇角。
你是我的。”
顾凌霄偏执地索取一个答案,你要这么回答,你要承认。”
灯烛烧尽大半,夜雨停歇,云层消散透出星月光芒,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
顾凌霄完全没有放过迟宁的意思,直到迟宁带着哭腔:是你的。”
这一刻,顾凌霄才感觉到真实。
迟宁是他的原则,看到迟宁不记得他时,顾凌霄真的慌了神。
顾凌霄喜欢追求一切未知,拥有的一切都可以当筹码抛掷掉。
只有迟宁,他想规避掉所有风险。
把人牢牢困在怀里。
收拾完一切,顾凌霄坐在chuáng边,看着迟宁一点点睡去。
只剩下一只新点燃的蜡烛,伴着窗外一片星空,入迟宁的美梦。
顾凌霄全无困意,穿上外袍,推门,踏入一片漆黑里。
这是顾凌霄建的私人监狱,建在云望郡,毫不起眼的颓圮房屋之内。
时间太早,未听jī鸣,牢中的守卫都在站着打瞌睡,抱着剑,头一点一点,随时都要栽到地上。
顾凌霄带着一身晨露来,淡声问:沈秋庭呢?”
守卫乍然惊醒,看到是顾凌霄,腿都吓软了:关,关着呢。”
看守得这么松散,还敢说关着?
顾凌霄往里走,语气严厉:如果人跑了,你们一人长两个头都不够砍。”
守卫们唯唯诺诺:属下知错!”
在这些下属眼里,沈秋庭死气沉沉的,不像是能跑出监牢的样子,所以他们松懈偷懒,该换的班也减少了好几轮。
今早被抓了个现行,狠狠斥责后,他们亦步亦趋跟在顾凌霄后面,只能默默祈祷沈秋庭不要逃了。
看到牢内景象的那一刻,下属们都松了口气。
上去帮忙打开铁锁,领头的道:我们先退下。”
顾凌霄点头。
沈秋庭坐在一堆gān草前,头发蓬乱,衣服上也有好几道口子。
潦倒颓唐,身型却坐得端正,像是有意在等顾凌霄来。
顾凌霄只是封锁沈秋庭的修为,并没有对他用刑,可沈秋庭像一下子被抽gānjīng神气似的,一日一日地颓丧下去。
如果不是眼珠还在转动,真的让人以为坐在这里的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傀儡。
顾凌霄一步步走进去,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拙重声响。
我就猜到你要来。”
沈秋庭先开口,掀起眼皮看顾凌霄。
顾凌霄昨天下午就来了一次,沈秋庭嘴硬,没问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他有些事情想不清楚。
沈秋庭在迟宁的饭食中下了药,抹去迟宁全部的记忆。
这种失忆的药,修真界不算罕见。
但这种药起效果的时间很短,普通人失忆一月左右,按迟宁这样的修为,早该恢复正常了。
然而并没有。
顾凌霄对阶下囚没太多的耐心:你到底对迟宁做了什么?”
只是一点让人失忆的药物罢了。”沈秋庭嘲弄:你神通广大,怎么?解不了?”
顾凌霄:你的手段没那么简单,jiāo出解药来,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沈秋庭哂笑:我知道,我死期不远了,你威胁不了我。”
一张锦帛飘落在沈秋庭面前。
顾凌霄的声音响起:这是前方最新送来的情报,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饶了虞西的子民。”
沈秋庭略微看了几眼,上面写顾凌霄方形势一片大好,占领虞西指日可待。
想屠城啊。”沈秋庭坐着,一腿曲起一腿伸直,把锦帛扔在面前的地板上,这些我不在乎,地盘罢了,哪值得尔虞我诈。”
末路穷途中,还有股从容不迫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