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一个含情脉脉,情根深种,一个却像是淬了寒毒的刀子,噌一下she了过去:“顾律不是说只要爸爸还在,我们就都拿不到遗产吗?”
钱崇婷似乎胸有成竹,还轻轻哼笑了一声:“这个你不用操心,你就说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对钱德信的担忧让钱崇定指尖微微发凉,他冷冷道:“我从前一直把你当妹妹,今后……”
“不,我并不是,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还不相信吗?”她打断他的话,转身走到钱太太身边俯下身,把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别在耳边道:“妈,你来告诉大家,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我爸爸又到底是谁,好不好?”
钱太太像看一个降临人间的恶魔一般,抖的更加厉害,指着钱崇婷吼道:“你闭嘴,你闭嘴,闭嘴!”
钱崇婷轻笑一声,站了起来:“早知道你不会说的,我已经自己找出来了,带进来吧。”
别墅门再次开启,两个保镖拖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耷拉着脑袋,已经陷入昏迷,身上的廉价西装沾染了许多血渍。已经伤痕累累的男人被保镖像块垃圾似的扔在了地上。“小姐,外面雪太大了,山下的人说山已经被封了。”
钱崇婷点点头,拍手笑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
钱太太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钱崇尔霍然起身,指着地上早已昏迷不醒的男人怒不可遏道:“是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钱崇定也震惊不已,被带上来的人豁然就是钱德信的司机老贾。
钱太太越睁越大的眼睛终于有浑浊的泪珠掉了出来,她蹒跚着爬向地板上的男人,被钱崇尔拦住:“妈,你是疯了不成!你脑筋坏掉了!”
钱太太完全丧失了理智,耳边嗡嗡作响什么话都听不见,只扬着手指着钱崇婷道:“你……你大逆不道!你……要天打雷劈!”
钱崇婷目光一沉,一脚踩在了老贾的手背上,恶狠狠道:“我早就被天打雷劈过了,也不过如此!”
老贾疼的一个哆嗦,从昏迷中疼醒了过来,惨叫连连。钱太太发出了尖利的喝止:“你住手!”
钱崇婷的目光下垂,看着伏在自己脚下不停惨叫男人。白亮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在他眼下投下深沉的剪影,看不出是悲是怒。他停顿片刻,一脚踢在老贾的肚子上,愤怒使她浑身打颤,她急速被转身去:“先把他拖进房间,一会儿还有用。”
方晓言看着沙发上躺着的蜜蜜一时如在梦中。钱崇婷在她眼中一向都是娇弱的,柔软的,就像水。蔡秘书甚至总叫她“林妹妹”。
昨天,钱崇婷突然半夜敲了她的房门,拉着她的手担忧道:“哥哥让我来接你,你已经被我姐姐的人监视了。你往外面看看。”
方晓言心里突突的厉害,顺着钱崇婷的手指顺势看去,果然有两个黑衣服的男人站在车旁抽烟,其中一个男人扔了烟头抬头望来,方晓言赶忙收回脑袋蹲下身,按着狂跳不止的胸口不知所措。
钱崇婷道:“那两个男人是李宏雪的人,她在找机会给她哥哥报仇,你赶紧换上这套衣服,我们从小区后门溜出去。你必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
安全的地方?现在想想真是莫大的讽刺。
方晓言忍不住看向钱崇定,后者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钱崇定看着她,眼底尽是安抚的笑意,许久他用口型说:“别怕。”
方晓言眼中泪光闪闪,轻轻摇头。他又说:“你先走。”方晓言还没来得及反对,他已经看向钱崇婷:“你说的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家事,你先把言言和孩子放了。”
钱崇婷闻声一顿,目光终于从钱太太身上转了过来:“哥,本来方小姐可以不用来的,是你害了她。”她说着走到茶几边坐下,大理石桌面在灯光下微微闪着亮光,她低头掐住了方晓言的下巴:“你说要和郑小姐订婚,我很不甘心,可是并不难过。当我知道你选择和崇尔一样商业联姻的时候,我反而松了一口气。不过就是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机会。直到你偷偷出去看她。”钱崇婷的手劲大增,掐的方晓言下巴红了一片。
钱崇定的手指骨握的咔咔作响,刚要发作就被身后的吴彬按住了。现在动手的确不是好时候,弄不好还会伤到孩子和言言,他只得咬牙忍耐。
“你为了保护她,就联合那个姓郑的出来演戏。你这样用心良苦的对她,我怎么能不伤心?哥,你真的伤了我的心了。这么多人里我最恨的其实是她啊。”她五指大张,把方晓言的脸整个握在了手里:“你要是不出现就好了。你根本就不应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