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天幕上挂着惨淡的几颗星子,钱崇定顺着吴彬的目光看去:“哥,你又在发表什么感慨?”
吴彬轻哼:“美帝国主义的西式教育害了你,让你一个堂堂中国人,没了一点点文化底蕴的影子。”
钱崇定轻声抗议:“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十岁就背井离乡了呢。他觉得自己现在连中国话都说不利索。
吴彬心情似乎还不错,没再对他的被迫忘本多加追究,继续迈着长腿开步走了。钱崇定赶忙跟上:“哥,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上次你说什么相思知不知,又是什么意思?”
吴彬没钱崇定高,被他的大长腿反超了过去:“你呀,回头好好学学中国传统文化,不然好意思回国吗?”
钱崇定正看着他倒退着走,闻言一顿:“你还真想我回去啊?”
吴彬摊开两手:“不然呢,别忘了你的根在哪。”
钱崇定刚要反驳,突然就被吴彬伸手拉到了身后,由于醉酒他现在浑身发软,又因为是被信任的人拉住,他便毫无反抗的扑到了地上,回头吴彬已经冲了出去,和三个戴着奇怪面具的男人厮打在了一起。
吴彬的功夫和钱崇定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好在和他学了一段时间的搏击,也算身手敏捷,但没有两下便落了下风。钱崇定的酒虫子一下全吓跑了。
“哥,小心。”他喊着就冲了出去,和吴彬几下打跑了小混混。钱崇定两手一拍道:“哥,说那些酸溜溜的话我没你牛,但是打架你可差的远了。我从小就是……”“打到大的”还没说出口,只听啪一声枪响,吴彬已经抢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
“哥!”钱崇定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大道上久久回dàng。吴彬已经身子一歪栽倒在地。放枪的人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扳机一扣车子就箭一样冲了出去。
吴彬真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男人,子弹擦着他的肺和肋骨穿出了身体,没有形成致命伤。
两天后吴彬从病chuáng上醒来,就看到了钱崇定疲惫不堪的脸。
“怎么了?没死成不高兴?”
钱崇定嗫嚅半晌道:“我死了不打紧,反正这个世界上也没人想我活着。可是哥,你不一样。”
吴彬嘴唇发白,声音暗哑的像是得了一场重感冒:“不,阿定,你错了。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命可以用不打紧三个字来形容。而且……”他好像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停顿了好久,才道:“你的命现在属于我了。我不许你死。”
钱崇定紧紧握着吴彬的手:“哥,我知道了。我们回去,你陪我,好不好?”
吴彬嘴角微扬,疲惫的脸颊上闪过一丝飞扬的神采,点头道:“好。”
约翰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惊的险些掉了下巴:“你们……”
吴彬苍白的脸色微微漾出一丝红,抽回了自己的手。
钱崇定不以为意道:“约翰,你真是命好,昨晚上要写什么论文,没有和我们一起出去。”
约翰猛翻白眼:“定,你是在我说不讲义气是不是?你这两天去厕所都恨不得背着吴彬的chuáng,是谁替你应付的警方?还有,我告诉你们,我决定了,和你们一起去中国。”
吴彬和钱崇定差点惊掉下巴:“你确定?”
约翰道:“当然,我想中国的美女已经想了很久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亲眼去看看,看看中国的女人是不是都像定一样可爱。”
钱崇定的脸瞬间铁青。
……
“第二年的chūn天,我自己先回了S市。吴彬带着约翰回他老家呆了一段时间,我正式进入德信之后才过来。”
钱崇定和方晓言躺在chuáng上,紧紧依偎在一起。窗外的晨曦透进浅蓝色的窗帘,发出幽暗的光。一夜无眠,两人却都全无睡意。
方晓言听完所有的事情,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她想问问他为什么那时帮他引跑了丁浩他们,却没有和她相认?为什么明明偷偷的看了她无数次却没有一次上前去和她说话?为什么命运无情的把她从他身边一次次的推开?可是她什么都问不出口,也无需多问,只含着舌尖的苦涩道:
“后来呢?”方晓言藏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声音轻的近乎蚊哼,掌心伏在他胸口处的疤痕上,好像怕那陈年老伤再次冒出血来。
钱崇定的手一下下揉着她脖子后的柔软,笑道:“后来?后来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只不过……”他自然不会告诉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发现了周运的出轨,也不会让她知道他当时燃起了多高的喜悦和期待。他轻轻点着方晓言的鼻尖,故作轻松转移话题道:“你初中那会儿明明是长发,走起路来马尾辫一摇一摆的特别可爱,后来gān嘛剪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