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谣和裴承翊的脸色都微不可查地一僵。
上一回阿谣和裴承翊同时站在一起出现在桓王面前还是以太子侍妾的身份。
对方这样一问,意思实在太过明显。
阿谣也不好装聋作哑,便只淡声说:
“想来是臣女生了一张与许多人都相像的脸,这才让王爷您觉得眼熟。”
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叫桓王满意,他看向站在一旁冷眼看他的太子爷,又继续说道:
“非也非也,二姑娘可是生了一张叫人见之不忘的脸,本王一见便难以忘怀,太子殿下,你说是也不是?”
听得这话,裴承翊冷冷瞥了对方一眼,旋即才皮笑肉不笑地缓缓道:
“自然是。不过,二哥的心实在大,装的人也多。孤分明记得去岁见着瑞王府的郁阳郡主也是这样说的。”
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拽住阿谣的袖子,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又补上一句:
“二哥见之不忘的还有定远将军府的大姑娘,平西侯府的三姑娘……二哥天赋异禀,皆能装在心里,孤委实记不全了,实在自愧不如。”
阿谣看着裴承翊不疾不徐,一句接一句,将桓王堵得半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倏然觉得有些陌生感。
她似乎,从来未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这样略显玩世不恭地同人嘴上机锋。
还颇有几分新奇。
不过阿谣也只当自己是个隔岸观火的观众,默默看着他们。
不曾想,下一瞬,对岸的火就又烧回她身上来了。
桓王见自己说不过裴承翊,便gān脆又将话题引回阿谣身上,直截了当地说:
“太子方才说的那几位又有哪一个比得上姜二姑娘呢?难怪太子今日一过来,眼睛就没从二姑娘身上移开过,本王却是想起来了……”
“王爷。”
阿谣似乎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也知道对方要说的话绝计是她不想听的,是以便下意识开口,将对方的话打断,说道,
“臣女想到今日还有些要紧事要办,不如二位一起转一转?臣女先行告退。”
她说完,不待桓王开口,站在一旁的裴承翊就当先应下:
“嗯,去吧。”
阿谣似乎没想到裴承翊会这么痛快地抢先应下,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
与对方目光相接的时候,微一颔首,便将目光挪开。
一旁的桓王见到这两个人一唱一和似的,眼见着就要将阿谣放走,自然不肯那么轻易答应。
是以,他当下便说:
“二姑娘想必不熟悉这里,有什么要紧事要办,不如本王带你一同去?倒也算个方便。”
他说完,又看向裴承翊: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咱们也不好耽误他。”
说话间,竟将自己和阿谣划到了一派,将裴承翊排除在外。
事实上,阿谣根本不想与他们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扯上什么关系。
于是便说道:
“不用了。王爷您身负要职,想来也是万般繁忙的,臣女怎么好占用您的功夫。况且这里去哪都有宫人带路,方便的很,王爷就不必费心了。”
“那本王送你过去。”
“不……”
阿谣这个“不”字说完,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话音就被另一个人夺了去。
原本是阿谣站在中间,裴承翊和桓王一左一右地站着,方才不知什么时候,裴承翊已经站到了阿谣和桓王中间,牢牢将两人隔开。
他身材颀长,这样站着,阿谣几乎连桓王的影儿也瞧不见了。
只见男人伸手拍了拍桓王的肩膀,说道:
“诶,二哥虽是天赋异禀,可也不该总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孤正好想和二哥谈一谈今日朝堂上未谈完的事,二哥不会拒绝吧?”
“……这,自然不会拒绝。”
桓王的脸上仍是挂着笑意,不过这笑显然未达眼底,
“那就委屈姜二姑娘自己去了。”
“不委屈的。”
阿谣说着,看着仍旧有些不甘心就这么放她走的桓王,倏然灵机一动,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
前些日子得了一批略碎的和田玉石,成色很好,可是大小却只能用来做成小小的扳指,阿谣挑了一小块雕了一个扳指,原本是想今日放进玉坊里摆着待售的,现下却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
她将小盒子双手递到桓王面前,一脸恭顺地笑道:
“今日辜负了王爷美意,臣女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王爷海涵,莫要怪罪臣女。”
将小盒子奉上,加上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阿谣明显感觉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要将她看出个血窟窿似的。
桓王接过这小盒子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倒是真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