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寸寸缩短,裴承翊的心就寸寸下沉。
许是因为她跑的太急,一双眼全看着顾随,没有丝毫注意到地上的阶台,一个不防,便被拌了一下,眼见着就要踉跄摔出去。
站在远处的男人心猛地一揪,看着摇摇欲坠的阿谣,几乎是本能地想要上前去接住她。
可是紧接着,就看见离她更近的人大步上前,轻而易举就将人扶住。
……
阿谣方才一脚绊到台阶上,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摔倒在顾随面前,一时之间又惊又怕,只想到闭上眼,静静等着承受即将而来的痛楚。
不过,须臾以后,预想中的痛楚却并没有来,取而代之的是两臂一紧,已是被人稳稳扶住。
她张着一双婆娑的眼,后怕地抬眼去看扶着她的男人。
就见素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人此时冷着俊颜,一脸正色地看她。
眼底似深潭,浓重复杂得她看不懂。
他们离得这样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这是阿谣第一次,离除了裴承翊以外的男子这样近。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又极低地唤他一声:
“阿随……”
两臂上的力道一松,阿谣原本就是借着顾随的力才站住,并没有站稳,他这猛然一松手,她就又恢复成飘摇欲坠的状态。
不知所措得很。
不过下一瞬,倏然被眼前人一把拉住衣袖,用力一扯。她就这么“哐”的一下,跌进他的怀里。
秀挺的鼻尖磕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方才已经磕过一回,这回竟然比刚刚磕的还要疼。
疼得她一时都没有注意到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身上,缓缓箍紧,似乎在明目张胆地,昭示他的情感。
还没等阿谣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倏然之间,听到“啪嗒——”一声。
不大不小的声音,听起来应该来自不远的附近。
相拥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然后便瞧见不远处,柳树枝条虚掩着一个男人。
目光对上的时候,眼底波澜皆是一阵震颤。
裴承翊有些发愣,第一反应是弯腰,捡起刚刚他没拿稳掉在地上的锦盒。用衣袖僵硬地擦拭几下,然后才机械地迈着步子,向假山边相拥着的年轻男女走去。
他停在距离两人三步外的地方,还问了句十分应景的话:
“你们,在gān什么?”
见到他走过来,阿谣本能地一惊,心上漾上一种奇怪的感受,紧张地攥紧顾随的衣襟。
裴承翊泠泠的黑瞳直视她,让阿谣无所适从。
他面色比脚下汉白玉的石阶还要白,浓眉紧皱,瞳孔放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许久,才红着眼,颤声问她:
“你,怕我……?”
阿谣身子一颤。
几乎是本能地觉得,他要罚她,要骂她,总归落到他手里,没有好的。
所以不无恐惧地看向顾随,求救似的低声喊他:
“阿随……”
下一瞬,她便被身边的男人一拉,牢牢护在身后。
这一连串的动作,似乎令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太子爷有些不适。因为他那双眼好像更红了几分。
瞧着有些骇人。
阿谣甚至不大敢看他。
“过来。”
裴承翊看着躲在顾随身后无措的阿谣,沉声撂下这两个字。
效果却适得其反。
顾随是铁了心护着阿谣,此刻便丝毫不惧,一字一顿地提醒:
“太子爷吓着她了。”
“轮得到你说话么?”
“姜谣,过来。”
阿谣小心地看过去,也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总觉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她的眼里,带了一丝乞求的意味。
这是她从未在他眼中看见过的情绪。
不过,阿谣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裴承翊此时瞧着有些失控,见她这般,气势汹汹便要过来拉她,见顾随仍旧挡在她身前,已然要跟顾随动起手来。
他是习武之人,与顾随这个素来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不同,裴承翊不管做什么都是极认真,以他的武艺,顾随是断断接不住的。
阿谣就是一愣神儿的功夫,身边两个男人一jiāo手,顾随就已经挨了裴承翊一拳,连连退后好几步,而她的手腕已被他牢牢桎梏,不由分说地往他身边拉过去。
她现下的情绪原本就不稳定,被他这么陡然拉过去,只剩下心惊:
“放开我!——”
裴承翊的声音不无讽刺:
“你觉得凭他,护得住你?”
顾随哪里肯这样让太子带走阿谣,在原地站稳后,当即便要再度冲上来。
可是还没近身,便不知从哪里涌上来几个高手,三两下便将他押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