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憋着笑意将刚才的话剩下的一半儿讲下去:

  “可小女子人微言轻,见着爷您不行礼委实惶恐啊。”

  话音落下之后,顾随足足沉默了三秒,才纳过闷来。他手中的扇子指着阿谣,连连点头,半晌才说:

  “行啊你,连小爷都敢打趣了?”

  阿谣见到顾随吃瘪的样子,一时之间险些连闺秀的体面都忘了,掩着面笑得不能自抑。

  顾随起先对此还颇为无奈,瞧见阿谣笑了,也不知怎的,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连带着周围的下人们看着,都忍不住笑逐颜开,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们二姑娘笑得这样欢,难免跟着高兴。

  这样一想,便觉得这云南王府的世子委实不错,实在是他们二姑娘不二的佳婿啊。

  一直走到花园的水潭旁,两个人的笑声才渐渐止了,不过面上的喜色并未止,阿谣随口问道:

  “世子爷大驾光临到底有何贵gān啊?”

  “够了啊你,”

  顾随闻言,说的话虽像是警告,可那语气中、神情中却无半点儿警告之意,

  “小爷我今日来找你二哥喝酒的,想着顺便瞧瞧你,有样东西给你,谁曾想一进门就瞧见你府上有只癞□□,我便大发慈悲,替你赶了出去。”

  顾随这话若是搁在几日之前,阿谣一定是听不明白的。

  可是这话已经是她第三回听到了,自然十分明了。

  他第一回说的时候,是年过不惑、大腹便便,去年才丧妻的白将军上门求亲,顾随说人家是猪,还劝阿谣小心点儿,说她这颗白菜可别叫那猪拱了。

  第二回说是前天,明安郡主给她那成日吃喝嫖赌逛花楼的纨绔儿子上门求亲,顾随说人家是牛粪,理由同上。

  今日阿谣连上门求亲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顾随就一个“癞□□”将人概括了。

  瞧着他这一副大言不惭的模样,阿谣不禁失笑,口中却还劝着说:

  “不管缘由如何,你这样说人家总归是不妥的,叫人知道难免诟病。”

  顾随一甩袖,嗤笑一声:

  “小爷怕他们不成,总归阿谣是鲜花是白菜是天鹅,偏他们一个个不捏准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肖想。”

  阿谣无奈:

  “顾世子爷折煞我也。”

  顾随却并不将那些人放在心上,转而噙着笑一脸自得道:

  “不过我倒也不担心那些人得逞,想咱们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你时时瞧着本世子这一表人才,顶顶绝艳的好男儿,自然瞧不上那些。”

  这话阿谣一听就明白了,这摆明了是说他是她择婿的不二人选。阿谣暗暗叹了口气,顾随这人哪哪儿都好,偏生长了一张破嘴,净说些浑话。

  她颇为无奈地说:

  “你再这般胡说八道日后我就闭门谢客,再不出来见你了。”

  “好嘛好嘛,你别恼,”

  顾随说着,就单手伸进衣袖里,从袖兜里掏出来个小盒子,递到阿谣手上,说道,

  “哝,给你的。”

  看着被搁在手上的小锦盒,阿谣愣了一下,才说:

  “这也不过年不过节的,怎的还送东西给我。”

  顾随嫌她啰嗦:

  “你打开看看便知。”

  阿谣半信半疑,一边瞥着顾随,一边打开小锦盒,入眼便是一张折着的文书,还有一把大大的钥匙。

  “这是?”

  “小爷恰好路过城西,看见有家玉坊转让,便给盘了下来,这玉坊平日里卖些珍稀玉石,也卖些雕琢好的玉佩,你不是一向手艺好么,大可管着这玉坊玩玩。”

  他说的漫不经心,好像这盘下个玉坊对他来说就像是买一壶酒一样简单。

  阿谣倏然被顾随的话说得有些懵。

  倒不是因为旁的,只是他突然提起琢玉的事,让阿谣一下子想起来,他们两个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怀王府,他亲眼瞧着裴承翊责骂她,将她苦心琢的玉砸在地上。

  那时候是阿谣最卑微不堪的一段日子。

  似乎是发觉了阿谣的沉默,顾随放缓了步子,难得小心翼翼地瞧她一眼,低声说道:

  “从前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他欠你的,小爷自会替你讨回来,只是阿谣,你要放下了。”

  阿谣听罢这话倒是面色如常,不疾不徐地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

  “我早都忘了。”

  ……

  -

  即便是已经数月过去,裴承翊仍旧觉得东宫里处处都是与她有关的气息,叫他一待在那里,就觉得压抑烦躁。

  是以,他gān脆一进京连东宫的门也没进,径直就打马直奔皇宫,找皇帝复命去了。

  矜贵清冷的男人身上穿的还是气派的玄色锦衣,虽是因为玄色深沉瞧不出来,可他的衣裳上实实在在沾了不少血渍,只消一靠近,就能闻见淡淡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