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可巧,姜二姑娘的名讳,竟与她相同。
只是同样的名字,命却天差地别。一个生来就是天之骄女,一个却命途多舛,红颜福薄。
若是她也有这样显赫的身份,他们之间,是不是不会是现在这般光景……?
裴承翊皱了皱眉,不愿再想下去了。
陈忠点头,将自己这些时日的听闻说与太子爷听:
“正是。奴才听闻,姜二姑娘生的眉目如画,又极懂规矩,知礼仪,这洛阳城中的太太夫人,公子郎君凡是见过的没有一个不夸的。这王侍郎家的公子,已经是这个月第四个来求亲的了。”
第四个?这五月初五的端午节还没过,竟已第四个了。
男人闻言,默了默,方才低声说了一句:
“她自幼走失,在外颠沛流离想必受了些苦,如今苦尽甘来,福气好一些也是应当的。”
说罢便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不知受过更多苦的她,有没有时来运转,多些福气……
太子爷的马飞速而去,离去的方向却并不是东宫。
……
广云楼二楼靠窗的位子,与其他位子被莺莺燕燕脂粉气包围的情形有所不同,这个位子上的客人穿着贵气,面容清俊,确实周身散着一种不容接近的冷冽之气。
林妈妈原本叫了姑娘去陪却被那客人冷冷瞥了一眼,便再不敢造次。
裴承翊一杯酒喝罢,未做停留,紧接着就又满上,又是一杯饮下。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就到了这里,他统共就来过这里两回,现下这是第二回。
两回,都坐在同样的位置。
在这个位置上坐着,垂目往楼下看,正好对着门口。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门口一个小姑娘拽着年轻男人的衣摆,软声求着“救救我”……
裴承翊摇了摇头,那场景便顷刻间烟消云散。
许是酒喝得多了,总这么产生幻觉。
正是微醺,又到了一杯酒下去,预备端起来喝的时候,不曾想,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略熟悉的声音——
“小生眼拙,不知这是不是咱们太子爷在这儿喝花酒呢?”
听见这声音,裴承翊滞了一下,便转过头去。看到来人正拱手冲他行礼的时候还略有些惊讶:
“仲扬兄?今日怎么进京了?”
他此时已经大半壶酒喝下去,略有些昏沉,头脑也不如平日里转得快,这话问出口才突然想到,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佳节,节日时不少王侯便要进京朝见,想来梁期便是为端午朝见而来。
梁期是镇北王府世子,裴承翊头一回到广云楼来,便是为了陪梁期。
他说完刚刚那句话便反应过来,还没等梁期再开口,便忍不住轻哂了声,说道:
“想来是随你父王进京朝见,我竟有些糊涂了,饮酒误事啊。仲扬兄哪日进京的?”
梁期与裴承翊早已相熟,便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另拿过一个杯子,自己斟了杯酒,说道:
“昨日才进京,还未得空去东宫拜见殿下呢。”
见到昔年好友,裴承翊的心情也开阔不少,他唇角噙着一抹笑,不留情地戳破:
“去东宫看我未得空,倒是得空来喝花酒了。”
闻言,梁期举起酒杯:
“总归是见着了,殊途同归,来,这一杯,敬我与太子爷的缘分。”
“敬缘分。”
然后是,酒杯碰撞,一饮而尽。
梁期喝完这一杯酒,又顺着这个话题问道:
“上一回咱们来这广云楼还是两年前,说到缘分我就想到,咱们太子爷果真龙章凤姿,生得一表人才,深受姑娘们喜欢,上回就同我来了那么一回广云楼,竟就领了个美姬回去,风流,裴家三郎真风流啊!”
大约是今日高兴,且梁世子本人素来大大咧咧,是以他并未注意到这时候裴承翊的脸色有些微变化,只自顾自又gān了一杯,继续说:
“话说那美姬现下如何了?那可真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儿,太子爷若是什么时候腻了,考虑考虑转赠于我。”
“那你怕是等不到了。”
裴承翊饮下手中这杯,面无表情,
“孤不腻,也不会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些忘了,东宫后院早已空空dàngdàng,没有人住了。
而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溢出来的占有欲,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梁期听到他这句话不禁笑着摇摇头,啧啧感叹:
“瞧你这般小气护食的样子,我又不真抢了你的去。”
说罢,又主动拿过杯子在裴承翊手上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说道:
“放心吧,我现在对什么娇妾美姬都没兴趣,我爹说了,到了娶妻成家的年纪,要我洁身自好些。正巧进京的路上就听闻卫国公府的姜二姑娘被找回来了,听说她品貌端庄,我爹正有求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