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是不是该思考怎么出去了呢?
她趴在阳台上,府身往下看,守塔的兵将们正在底下巡逻。戒备一如既往的森严。若是从二楼的窗户上跳出去,虽说自己如今浑身充满未知力量,但根本不会把控,她一直又是个跳高弱智,就那么栽下去怕是会扭伤的。
但仿佛也只有这么一个方法。
倘若能跳远一点,跳到江里去……怕是死得更快。
亦或是趁着士兵送饭的档口逃跑?可操作性不大。
思来想去始终没有个好办法,悻悻然。坐到阳台上,将两条腿伸到阳台的柱子外,看着远处的江都城,眺望着竹园的位置。
思绪又回到那一日,他们成亲之前,她同婉歌“约会”回来,他站在内院里等她,回到房间后,他们缠绵又缱绻,他说:管他们的,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这句话真的太好听了,是她这两辈子加起来听过的最最动听的情话。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竟靠着栏杆睡着了。
果然是百无聊赖好睡觉。
这一觉她做了一个简短的梦,梦里,她睡醒了过来,然后她看见公子,正运用他的御水术为她做了一个保护罩,防风的。
这十层塔上风原本是挺大的,经他这么一罩,便再没有一丝风能chuī到她了。
她开心极了:“公子,你回来了么?你没死啊?”
他笑着,但总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层光晕,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的虚无缥缈。
他说:“风chuī不着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她“哦”了一声,又将脑袋靠到栏杆上,闭上眼开始睡起来。奇怪,她怎么就那么听话,就那样睡了呢?公子出现了不是该兴奋地找他聊三天三夜吗?
然而,在梦里,她还是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梦里梦外的世界开始重合。
身子抽了一抽,总算醒了过来。
她先是感叹自己如何就那样挂在五行塔上睡着了,关键这楼上的风竟然没把她一个熟睡的身子chuī凉?暗自奇怪了一下。
然后才回过味,自己竟梦见了公子。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她站起来,发现天色已到huáng昏,再欣赏了一回夕阳后,便下了楼去。
送夜饭的士兵应该要来了,别说她还真就饿了。
她先就跑到一楼去等起,直到好一会儿后,士兵将饭菜递了进来。
今天的伙食同以往一样,没有肉,只有菜。但她其实早就察觉,这食盒里原本应该是有肉的,因为每每都有肉汁渗进饭里,她一吃就吃了出来,就好比今天,肯定是红烧肉,因为酱汁浓厚,把白米饭都染成了酱色。但是呢,食盒里却只有两个素菜。
她知道原因,准是看守士兵偷偷卡她伙食呢。
被关起来这么久,她觉得自己都瘦了好几圈了,终日的味觉也是寡淡的。
她想吃肉!
但她绝不会去质问士兵,因为没准你质问了,下一顿连素菜都没了。
毕竟她这个公子妃,原本是打算拉去殉葬的,谁会怕你?
尽管没有肉,她每顿饭都会吃得jīng光,因为她从来都不会有轻生的念头,能把自己养好点就尽量养好些,毕竟,她还想出去,还想要自由。
吃过饭后,她便上楼去了,彼时外头的天空近乎黑了下来。
她立在七楼的窗前,抬头仰望星空,今天没看见月亮,但繁星如许。
数了好一阵星星之后,便开始打起哈欠来,瞌睡又来了。
被锁在这里的日子里,她gān得最多的事就是睡觉。每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便会发现,黑眼圈又消了不少,脸却似乎又浮肿了一圈。
她关了窗,回到小房间内的chuáng榻上,爬上chuáng,盖好被子,便躺下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很沉,沉到她竟然再度梦见了公子!
梦里的她,原本也还是这样睡着,可忽然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句:“你想我吗?”
梦里的她一个机灵就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就瞧见一袭月华般的衣衫,泛着微微的白光,正坐在她的榻旁。
男子微微笑着,那笑容,宁静又祥和,那感觉似一片来自九天之上的雪花悄然坠落。
“公子?你又来了么?”又?从何又起的?大约,是从十层塔的栏杆上?
“你说你对我缺点什么?”他语气淡若清风,就像在说“你吃了么”这样随意清淡。
嗯?她懵然,该不会是白天自己对着他的骨灰盒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吧,然后他就从地狱里跑上来找她了?
“啊……什么都不缺,我想你,爱你,每日每夜都是你,你瞧,我做梦都是你。”她说着,坐起来伸手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像从前一样撒着娇。她都佩服自己,真是撒娇的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