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谁知,没等姬存章说什么,婉歌先开口道:“这船舱,便是船腹中的大房间,除了桨手们住的地方,和堆杂物的地方,还有两间极大的房间,每个房间都有十多张chuáng榻,你放心,chuáng榻我来时还剩了几张,所以你们不必和许多人一样打地铺。”

  看来,那船舱内其实就是个大杂烩,她明白了,在婉歌眼中,她根本瞧不上自己,她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丫鬟。

  她可不会去住什么船舱。

  她听她说完,便不再看她,而是看着姬存章道:“公子,我要和你一起住。”

  这话一出,她瞥见婉歌那清冷绝美的脸微微抽了一抽。

  姬存章将自己的衣袖拉离云缃缃的“魔爪”,推开房间门,立在门口看了看,只见挺大一间屋子,却只摆着一张chuáng榻和一张几案,沉吟片刻,才道:“那你在我房间打地铺吧。”

  云缃缃喜出望外:“嗯,多谢公子,我这就去向船家要点被褥来。”

  说完,便打算去找船家,但这船上的长廊吧,它并不大宽,她挤过婉歌时,屁股一不注意顶了她一下,害得她整个身子都扑到了栏杆上,撞得肚子生疼。

  只听婉歌轻轻“哎哟”一声,云缃缃方回头一脸无辜道:“对不起对不起,婉歌院士,我不是故意的。”

  婉歌按着肚子直起身,道:“此行你不必叫我院士,为方便,你叫我一声姑娘吧。”

  “姑娘?”她这话的言下之意,公子是公子,她是姑娘,他俩是主子,她其实就是个下人。不过又一想,她这身份,可不就是下人!

  于是,她行了个礼:“是,姑娘,奴婢去拿被褥去了。”

  说完,便同刘月儿和肖楚一道下了二楼。

  此时,船上的客人们都上得差不多,有船工喊了一句:“行船!”

  不久后,便听到无数船桨划破水面,发出弘大的声响,紧接着,四周的景色开始缓缓移动。

  “公子,你怎么能让她与你同住一间屋呢?”婉歌道。

  姬存章声音和煦:“柳月儿去船舱住有肖楚照应着,人多嘈杂也就还好,但小云若是去住了船舱,我喝茶倒水不方便。”

  婉歌一时语结,船行处,江风清凉,却割得她的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

  云缃缃抱来被褥时,姬存章与婉歌已进各自房间安顿去了。她走进房间,姬存章正站在窗前望着江景,沿街的繁华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人烟稀少的平原或山林。

  云缃缃寻了房间的一角将被褥铺好,便走到他身后,也望向外头,却发现chūn日的新绿早已被时光浸染成一派繁茂,不论是江岸边,亦或是远处起伏的山脉,都披了厚厚的一层绿意,初夏来临。

  想一想,她已经不止活了一个月了。她微微笑起来,虽然这段时间多次面临死亡,但仍旧是避过了,不是么?

  所以,赢得他的心,她也可以做到的,对吧!她在心头反问自己。

  收回远眺的目光,瞥向立在窗前的姬存章,就好似看见了好大一块糯米糕,白白的,糯糯的,吃起来应该特别香软甜腻。

  打住,怎么又是吃的……

  正在她出神之际,姬存章转过身来,见她一双炯炯的目光,好似盛了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江水,微微一笑,道:“你为何又这么看着我?”

  云缃缃回神,有些窘:“公子!”

  “这眼神,让我想起那一夜。”

  她惑然:“哪一夜?”

  他正要开口,却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忙转了话锋:“对了,你去一楼打壶水来,给我泡壶茶。”

  她悻悻然,只得拧着茶壶出了去。可边走却边在想,到底是哪一夜?

  等他到得一楼船上的庖厨时,一边向船上的庖丁要开水,一边还在想,都有些入神。

  到底公子说的是哪一夜?

  等庖丁为她的壶装好了水,她端起正走出庖厨,却在门口差点与一个人撞上。

  一个男子,一身玄色衣衫,衣衫上绣着些鸟雀紫薇花的图案,底色虽沉郁,可那上面的花饰倒是跳脱鲜妍。

  她抬头,对上那男子的脸,却悠地一惊。

  “是你?”

  那男子忙将她拉到一边的栏杆旁,手中折扇“咵”一声打开,笑道:“姑娘好,再下陆紫薇,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你?”云缃缃伸手指着他,这家伙不是那只某神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个正经公子哥儿了?我呸,说正经都是抬举他了,这打扮,倒像是个花花公子。

  陆紫薇向她使了个“你懂的”的眼神,又道:“在下可真是唐突了,一见面就问姑娘名讳,实在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姑娘见谅。”说着,深深一揖。

  他接着说:“只因姑娘你长得实在太像我那青梅竹马的表妹,是以失言,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