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云缃缃垂着头,等待着远处那个人的“判决”。

  姬存章盯了他好一阵,面上没有一丝波澜,良久,他缓缓开口:“你,为何要冒充允弟?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与允弟之间的书信往来?”

  云缃缃一激灵,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这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们两个。他远远地坐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神色冷淡,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距离感。

  云缃缃心想,这事儿,她一定要咬死了不承认!反正那鸽子已经被她抓到笼子里了。

  “章兄,您说什么呢?我就是允弟啊!就是那个同你飞鸽传书,桃花以待的允弟啊!”云缃缃一脸无辜样。

  “叫我公子。”姬存章淡淡道。

  “公子!”云缃缃垂下头,又偷偷拿眼睛瞥他。

  “你一个叫花子,从小就是个孤儿,是如何识字的?”姬存章道。

  云缃缃又抬头望向他,笑道:“公子,虽说我从小是孤儿,但得上天垂怜,就在我八岁那年,我一路流làng,遇见个老神仙,那老神仙见我可爱,便收我做了半年的弟子,传了我诗书。”

  姬存章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洞穿:“老神仙?那本公子问你,江上清风夜袭人的下一句,是什么?这是允弟曾经写的诗,你若是能说对,那本公子就信了你。”

  “若是没说对呢?”云缃缃试探道。那命簿上可没细化到如此地步!她怎么可能说对!

  “若是没说对……”姬存章垂眸想了想,又抬眼看看她,道,“本公子近来正在练箭,老she木靶子,没什么意思,正想找个活靶。”

  云缃缃心下一紧,这就是宿命吗?这还没一个月呢,这家伙就已经有把她she死的想法。

  云缃缃望了望天,不管了,撒泼打滚一条龙!

  “呜呜呜……”云缃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后哇呜一声哭了起来,还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

  “章兄,你若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是个叫花子出身,呜呜……那就……那就算了,毕竟你是大容的公子,而我,确然只是个侍女……呜呜……你高高在上,万众瞩目,你有那么多女子追捧,我算个什么……呜呜……今日,你信便信,不信便不信,反正我已卖入竹园,要杀就杀……呜呜……何苦还要叫我对什么诗?我写了那么多诗……呜呜……哪能记住那么许多啊,我本来就是个一写就忘的记性……呜呜……日后,日后我再也不飞鸽传书了,那鸽子,我今日就将它拔毛煮来吃了它……呜呜……”

  云缃缃演起戏来,自己都快要折服。她俨然化身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娇俏小女孩。

  “你是说鸽子在你那里?”姬存章道。

  “我的鸽子,不在我哪儿,在哪儿?”云缃缃瘪着嘴巴,又要哭起来。

  姬存章捏了捏额角:“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云缃缃的眼泪戛然而止:“你这是信我了?”

  姬存章闭着眼,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冲她挥了挥。

  云缃缃会意,赶忙退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公子究竟相没相信自己,但总归暂时没处置自己。

  她跛着脚,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到了前院。

  小花正在扫地,见她来了,忙扔了扫把跑过去扶她。

  “怎么样?公子没为难你吧?”小花问。

  云缃缃笑道,“没有没有,公子只是问了我……”她看向四周,院子里gān活的侍女们虽说都没正对着她,但她却看见了她们贪婪的耳朵,“公子问我,腿怎么样了,还问我喜欢吃什么,哦,还有还有,公子和我说对不起,害我跪了一夜。”

  “当真?”小花狐疑地望着她。

  云缃缃暗笑,这连小花都不敢相信的话,但见院子里的其他侍女,却似乎信了。她瞧见一个剪花枝的侍女,咔嚓一剪刀将一朵牡丹给剪了下来;还有那浇花的,瓜瓢哐当一下掉到了地上;还有那厅堂里头擦桌子的,叮当一声摔碎了一只茶盏。

  云缃缃笑起来,声音却有些有气无力:“小花,我好像感冒了。”

  小花问:“感冒是什么?”

  “你摸摸我的额头,是不是有点烫?”

  小花伸手一摸:“这岂止是有点烫,这是很烫啊!快走,我扶你去休息!”

  云缃缃看着小花着急的小模样,她想到了自己多年前死去的妹妹,心头暖暖的。

  “小花,你本名就叫小花吗?”云缃缃被扶着,边走边问。

  “我没有名字,被人贩养大的,十岁就把我卖进了竹园,小花也是他们随便取的。”小花道。

  云缃缃瞧着这小可怜,心疼地笑道:“那如果小花不嫌弃,以后,我当你大姐,亲的那种。”

  小花愣住,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蓄起泪,却笑起来:“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当我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