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昭用韩王打压齐王,水清浅觉得行迹太露,殊不知姬昭就没想瞒着中枢内阁。那帮老狐狸一眼就能看出韩王上蹿下跳的背后是秦王的巨大黑影在笼罩。
可又怎么样呢?
就像水清浅曾经说的:我做了,因为我可以。
官家想立姬昭为太子,这帮老狐狸却装死不接茬。官家傻乎乎的反应迟钝,你当姬昭也迟钝?姬昭借韩王这件事就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有本事教训任何胆敢在我背后下黑手的小人,哪怕地位相当,哪怕立场相悖,只要我想,我就有办法让他们为我驱使。
这是个下马威,也是某种警告。江南道那团乱摊子,中枢难道没有失察之责吗?姬昶落不了好,中枢内阁这帮老狐狸也得闹个灰头土脸你就看着吧。虽然姬昭手上只有一本黑账,但他已经先所有人一步查到此事,这件事最终会化为姬昭手中利器。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说新上司通常跟老狐狸磨合艰难,有磨合好的,老臣改弦更张,从此以后君臣一家亲。磨合不好,最惨烈结果就是权力更替,不得善终。姬昭当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他自认有容人之量,未来走这一步的时候,他期待上下一心,功德圆满。但万一要是有人想倚老卖老,他手里总要有个杀威棒。
姬昭这一晚结结实实的给水清浅上了一堂帝王心术,跟他担心的情况不同,水清浅完全没有觉得他家昭哥辣手无情,手狠心黑,反而内心危机感重重,智商被碾压了有没有,作为飞天儿,太啪啪打脸了 ̄へ ̄水清浅焦虑了,焦虑的表现就是使劲儿闹腾他的昭哥,屁股底下压人家的衣服装死不起,胳膊腿能甩多远甩多远,大字型企图霸占所有chuáng铺,睡自己的觉,让别人无觉可睡!
良久,姬昭抱着趴在他身上睡得呼噜噜chuī鼻涕泡的小鸟,很轻很轻的,低头亲了一下他的耳尖,一声叹息,“什么时候长大呢?”
嘉佑二十七年就在风云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嘉佑二十八年,一开chūn,就陆陆续续发生了好几个可以写在史书里印记千年的大事。
第一件就是昭告天下,已故的仁慧皇贵妃邵氏,因为‘秀钟华阀,德备壶信,克孝克慈’所以‘椒涂正位’加谥号温贞,成为‘温贞仁慧敬皇后邵氏’。这是圣人继惠安敬皇后曹氏以外的第二位皇后。
元后无嗣子,当时立为皇太子的皇长子也于数年前薨逝,所以这位继后邵氏育养的皇九子昭,就成为‘宗室之首嗣’。所以,新年开篇第二件大事,就是祭天的时候,皇帝同时谨告天地,宗庙,社稷:皇九子姬昭,作为‘皇室嗣子’应该被立为新的皇太子,这是‘上请天意、俯顺舆情’,然后嘉佑帝再跟上天和各位祖宗夸一夸自己这个儿子‘天资粹美,事朕以孝,政事皆好’。总而言之,朕这个儿子品行能力都是是一等一的棒,如果祖宗和上天都不反对的话,我现在就把这个儿子‘授以册宝,立为皇储’。
也许是因为水到渠成吧,水清浅真的看到姬昭被授金印册宝成为帝国皇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心情激动的感觉,整个祭天的过程,他只觉得——膝盖快要跪碎了啊喂。
话说一年前,秦郡王姬昭定下从南疆回朝的时间表,那时候朝上朝下的气氛都为之一紧,多少人满脸官司的声称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心弦紧绷严阵以待日后的皇储之争,觉得自己仿佛看到朝堂风云变色、飞沙走石……结果呢,这满打满算一年的功夫,秦王姬昭就这么举重若轻的拿下皇储身份,甚至还是以尚未婚配的未成家状态,这本来是挺容易被诟病的一条,可旁的什么皇子龙孙,外戚朋党,连个敢呛声的都没有。
也不奇怪,仔细数数,那些想跟秦王姬昭一别苗头的人,都焦头烂额呢。
魏王姬暄,因为私养死士、私藏甲胄被圈禁,连立皇储的大典都没有被列在出席名单里,那些还带有一丝期望的人们也彻底死心了。没希望了,权力斗争的胜利者甚至没有留出嘲讽魏王的机会,那就代表魏王被彻底遗忘,人家已经不屑搭理这个失败者了。
齐王姬明卷进官司,正是自身难保。
当初衙门调查的时候,他已经闹个灰头土脸名誉扫地,万幸最后有人顶缸,他全身而退。可偏偏韩王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蹦出来qiáng出头,踏上两只脚。韩王的一番折腾让案子不得不打开重审,不管这两位王爷如何骂战撕bī,到了石恪的衙门,一切就凭证据说话。案子重新开审后,证据重新甄别,剔除与案件没有直接关联的,剔除若gān证据有暇不予采信的,剔除涉嫌伪证的……最后却很讽刺的,新证据全军覆没,反而旧证据里被又找到新发现,让所有人见证了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曾经有人拿着齐王的手令在卫城巡城衙门保释过一伙犯了宵禁的家奴,而所谓家奴就是那伙南疆刺客,再后来,这伙南疆刺客被冷家三公子各种遮掩掩护藏匿,行迹几乎隐形。不管齐王如何狡辩,从律法的角度看来,他的gān系铁板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