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几天后,远在几百里外的水清浅也知道了,从那些无关紧要、大臣跟太子殿下维系感情的家常信件里看到的。八卦传闻,说什么的都有,大致看起来就是,他爹领了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回家。但水清浅不会轻易相信,三人成虎的道理还用多说吗?真相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但也许,水清浅只是潜意识里拒绝承认这样的传闻,他无法想象自己家里多一个外人的情形,在水清浅根深蒂固的三观里,他爹怎么能碰别的女人?这种传闻,用脚趾想也知道是假的。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越来越多的信件都在八卦这件事,还带后续发展的。宁仁侯前脚往后院添了人,后脚侯爷夫人就离府而去,是出城去了,宁仁侯还去几个城门口问过护城领班侍卫呢,八卦有板有眼,闹得沸沸扬扬,当然,吃瓜群众这里,几乎都在一致震惊侯府夫人的醋劲好大啊!
水清浅依旧不信,可这不妨碍他跟姬昭辞行,他要快马启程早一步回到帝都,就不跟他们一起走了。
姬昭不知道怎么劝。
事情发生在孟府,孟少罡跟宁仁侯跟水夫人关系不言而喻,他没理由给自己师父后院点火,所以最开始的绯闻传来,姬昭也不相信,估计是有什么内情,然后被人以讹传讹。但陆陆续续的后续发展传来,这则八卦绯闻的可信度就越来越高了,姬昭也越来越担心水清浅,不管口头上说信不信,有这样的消息,清浅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只是姬昭没想到,水清浅不仅仅在担心,以现在的状况,更贴切的说,他在焦虑。这样姬昭就很心疼了。理智上说,不管宁仁侯和他的夫人发生了什么,作为儿子,水清浅都对此无能为力。他早回一步晚回一步,无关大局,难道做儿子的还能管到他爹的屋里?姬昭想护着水清浅,所以他并不想让清浅提前回去,去独自面对宁仁侯府可能难堪的局面;但另一方面,姬昭能体会到清浅的心情,他又不能说‘不许。’
“清浅,我们都不清楚帝都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你走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几个道理。”姬昭把水清浅拉到自己身前,确定他认真听自己说话,“侯爷与夫人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你要相信他们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宁仁侯洁身自好举世皆知,他一直特别敬重自己的夫人,所以你要相信你父母的感情一定非常好。”
水清浅点点头,理直气壮的,“我当然相信。”他从不怀疑这一点。
那么姬昭想要说的重点来了,“所以,就算发生了什么,做最坏的猜想,你也要相信侯爷。”
水清浅皱眉。
“大家都是男人,你也应该明白男人是需求的,有时候身体的需求可能会造成一时的冲动,但这并不意味对感情的不贞。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依然是你的好父亲,一个好丈夫,一个顶天立地,受人尊重的一等宁仁侯。”
姬昭说这些就是给他做做预防,他知道清浅对贵族的利益婚姻的各种吐槽,所以,姬昭知道他在某种程度上,对感情追求完美到有点天真的偏执。但他也希望水清浅能明白事态有万一,男人嘛,万一冲动呢,睡一个歌伎罢了,并不意味着宁仁侯就要妻离子散,家破人凉。
水清浅知道姬昭想劝什么,他甚至可以用传承学到的知识,写一篇关于男性生理与心理分析的十万字的科学论文,来支持男性管不住下半身,有其生理和心理的诉求,但事情不是这样的。人,作为高级智慧生物,能遵守道德约束,能控制自身欲望,这是为人根本。
“昭哥,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水清浅端坐起来,神色严肃认真,“我是男人,我也体会过那种欲望诉求,所以我更加清楚的明白自己不可以被欲望驱使为所欲为。我们读了那么多圣人言,我爷爷用一生心血建立司法体系。道德约束我们的行为,律法规范我们的底线。这是我们凌驾万物之上的自尊自爱,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水清浅并是在辩论什么,也不是批判姬昭的三观,甚至,他乐于理解姬昭的立场和想法,社会道德就没在这方面约束这些权贵人士,甚至法律还偏向他们呢。但他们家不一样。
“我爹对我妈许过承诺。”这是水清浅猜的,但他相信他的父母在结合之初有过彼此忠诚的约定,这也是来自传承的教导,“忠于感情,忠于承诺,信念底线是为人根本。欲望不该使我爹践踏他自己的行为准则,做出背叛我妈的事。”
逢场作戏,一夜风流,用不用‘背叛’这个词这么严重啊!
可能有人会如此吐槽,可是姬昭了解水清浅的认真程度,而且这是他头一次意识这个问题是个多么严肃的问题。姬昭住过水吟庄,翻过水清浅从小到大的日记笔记,在某种程度上说,宁仁侯夫妇对孩子的教导,对姬昭的三观塑成也有很大影响。所以之前,当他明白自己中意水清浅之后,秦王妃、太子妃这种事就戛然而止,再没有下文,不管压力多大,他愿意扛着,哪怕为此‘青史留名’他也绝不妥协,这是他对水清浅感情上的尊重与忠诚。但显然,今天水清浅的一席话让他知道这远远不够。哪怕没有名分的,那些‘不存在’的逢场作戏和消闲风流,水清浅也视为‘背叛’而不能接受。如此严苛,姬昭不得不考虑子嗣的问题,如果,不能再近女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