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了这样的情绪,再碰到水清浅,张宆不仅能保持自己不卑不亢的姿态,在骄傲中还夹着更多的挑衅,一并嫉妒。好整以暇的调转马头,学足了水清浅当日斯文有礼的架子,张宆抱拳,“有何指教……浅少?”
“我是来报仇的。”水清浅开门见山。
谢铭吓了一大跳,今儿要来踢馆?怎么没先跟他说一声啊,现抓人哪来得及。水清浅的身手不行,对方有七八个人,还都比他俩大……谢铭短时间内一分析,敌我力量相差悬殊。
对方也不傻,水清浅的狠话刚落地,张宆便跟自己一众堂兄表弟的亲戚放声大笑。
“很好笑吧?”谢铭催马上前,就算只有他跟水清浅又怎样,帝都有名的谢家小霸王怕过谁来着?谢铭抬起下巴,“哎,张包包,要不要出来我帮你们回忆一下更好笑的?”他讽刺张宝曾经的满脸蚂蜂叮。
“谢铭。”水清浅阻止他。
谢铭小声飞快jiāo代,“他们都是亲戚,咱揍谁都一样,我先镇住几个……”他已经派长随去叫人了。
“不是。”水清浅伸手拦下他,字字铿锵,“是我,今天要报那一箭之仇。”
“一箭之仇?”张宆作势饱受惊吓,“可别,是你自己衰气冲天,引得天罚除孽,被雷劈我们都得躲远点,不然怕被连累。呵呵呵……”笑够了,张宆跟谢铭说,“铭少,别说我没提醒,你跟水清浅一起,怕是没几次不回家挨板子吧,不觉得最近霉运当头么?你可是堂堂帝国首辅的嫡孙,明哲保身……”
“闭嘴。”
少爷甲:“哎,铭少,别不识好心人哪。”
少爷乙:“别跟他们废话了,让我们开开眼,看看咱们怎么就被‘教训’了?”
另有人旁边起哄,“没准儿一会儿又飞来什么横祸,不用我们出手……”
水清浅无视对方的嘲讽,从箭袋里抽出个一尺多长的东西,顺势一抖,啪的一声崩开,变成了一张墨色长弓。几个月前,他意外受伤回家,他妈妈,他爹爹,他爷爷就用行动告诉他:没有人可以惹了飞天儿之后能全身而退。而程靖小叔写信说:时日越久,利息越高。
随着水清浅手中长弓啪的一声张开,眨眼间一支羽箭便悬在弦上,水清浅眼睛微眯,对方哄笑声还未落音,嗖的一声,手中的箭劲she而去,对方那团人群腾然惊呼,如同惊鸟一般瞬间炸开,张宆根本没想到水清浅竟然真的开弓放箭,完全没有准备。看箭袭来,惊得一骨碌落马,那支箭最终贴着张宆的肩膀头飞过去了。然而,下马还未等站稳,第二支,第三支箭接连杀到……
太快,快到张宆只能顺着本能反应,连退四五步,直到背部忽然抵住大树,退无可退,下一秒,又是刁钻一箭嗖地破空而来,呲一声轻响,扎透了张宆的袖子,笃声死死钉在树gān上。张宆一挣不开,扑面接连三箭,眨眼便至。笃!笃!笃!——应声三响,三支箭分别穿透他右肩的衣裳、腰部的披风、左脚的靴子,生生把人钉在树上,这下想跑都跑不了了。
四周,已然惊骇无声。
无论谢铭、还是对面那群锦衣华服的少爷军团,都被水清浅的箭术给惊到了,被他杀伐果断的狠手给骇住了,变成活靶子的张宆已面无人色。
水清浅居高临下,抽出自己箭壶里的最后一支箭,“你猜我会一箭爆头,还是……”水清浅的瞄准慢慢下滑,一直滑到张宆的两腿间。众人脸色全变了。
“住——手——”
嗖!
水清浅根本无视背后的严厉喝声,果断放箭,笃!又一声响,箭矢擦着张宆大腿根内侧死死钉在树上。
一队羽林卫往这边飞奔疾驰,带头的是官居羽林中郎将的戚将军,有名的铁黑面。这边一众少爷看到来人是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作鸟shòu散了。
越发安静。
水清浅慢条斯理的转手一抖,长弓重新被折成了尺长的一束,被塞回箭壶里,“宆少,比起我的衰气冲天,你果然是福星高照,这样都能毫发未伤……真是意外,对吧。哦?你被吓得尿裤子了?这我可没想到。”随着水清浅音落,众人闻到了一股骚臭味。
这时戚将军赶到了,其中两个小校跳下马直扑被钉在大树上的张宆,并没因为臭味有半点迟疑。
“将军大人安好。”水清浅调转马头,收起刚刚那股盛气凌人,规矩十足的问好请安。
对水清浅的礼貌,戚将军没什么好脸色,看看周围的环境,看看地上的那些箭矢,老辣的经验让戚将军瞬间就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将军的瞳仁紧缩起来——这远远超出了玩笑的范围——恶劣!这是罪行。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嚣张之极!狂妄,无视国法!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戚将军眸光一冷,刚要开口拿人,之前那俩小校有一个返身复命,“回禀将军,万幸,没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