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的凉席,麋子绒的毛毯,海底珊瑚树,珍珠衫。
御马监有两匹汗血马,领走。
出自某、某、某铸剑大师的古剑三把。
宝弓一副,武弁服四套,玉石扳指六个,麂皮指套十副,马靴六双,犀角腰带,头冠…………
姬昭作为太子辅政,大朝会结束之后,和颜悦色的好生安慰一番大丢面子在跳脚叫嚣的御史台,再周旋一群心怀鬼胎跑来探口风的权力投机分子,最后完成与内阁例行的每日一撕,才算脱身去午休。到了月华殿,毫不意外的逮到两位明目张胆在上班时间摸鱼的大佬。
姬昭吐出胸中一口浊气,上前见礼,
“父皇,石大人。”
“太子殿下。”石恪起身回礼。
“昭儿,前面忙完了?”嘉佑帝笑呵呵的点头回应。
“该用午膳了。”姬昭瞥了一眼桌上的半路棋局,又问道,“清浅呢?”
“在偏殿。”
这倒是提醒石恪了,“官家究竟给了多少赏赐,还没看完?”
“我去找他。”姬昭示意两位家长稍安勿躁,自己转身出去。
第156章向家长摊牌
水清浅站在西厢,面墙而立,盯着墙上的《寒江图》发痴,除了那些能做比金银的珍宝,赏赐中最珍贵的是寥寥几个卷轴,字画孤本皆为传世瑰宝,这些东西的存在甚至不可以用金钱去衡量。姬昭看到墙上的名家之作,眉心便是一跳,又看到水清浅的状态,顿时对前面的两位不靠谱的家长起了一肚子怒火,都乱送什么!
心头微微抽疼的,
“清浅。”
姬昭走到他身后,手搭在他肩上稍稍一用力就把人带到怀里。水清浅没有回头,就势靠在姬昭胸肌上,源源不断的体温热力透过布料传到原本有点凉飕飕的后背,然后蔓延全身,顿时像晒到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暖明亮。水清浅已经在画前站了很长时间,此刻靠着姬昭,全身放松,才感觉到腰背发酸,腿发硬。
“我以为我可以适应的很好。”水清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少见的黯哑,“从我开始到太学念书,每天能跟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少了很多。那个时候年纪小,他们还留在府里天天陪我。后来……”后来水清浅渐渐适应了帝都的生活,在太学里jiāo到好朋友,然后麾下有越来越多的小跟班,即使下了学,即使休沐日,他也有层出不穷的邀约和节目等着他,天天欢脱得像脱缰的野狗子。家,似乎渐渐成了一个他只是回去睡觉的地方。
现在想想,似乎从那时起,宁仁侯夫妇就不会久驻帝都,侯爷夫妇夏天在山钟秀避暑,一避就是四五个月;冬天在温泉庄子猫冬,除了正月应酬回到侯府,他们能从十月待到来年三月初,仔细算来,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每年统共能有两三个月。更别说最近一两年,水清浅在武学院,在羽林卫,都是封闭式的军营,等闲都不回家。不知不觉,他亏欠了父母太多的陪伴。
“我留在传承里的时间很久,”水清浅低声喃喃,“久到我以为我早已习惯独立,无惧孤单。”所以,当宁仁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的时候,已经长大成熟的水清浅跟宁仁侯打了一个小配合,把他爹平安送出帝都。“可我今天才明白,所有的无所畏惧只是源于我父母给我的底气。无论我做什么,闯多大的祸,受多大的委屈,挨多少欺负,我怼天怼地,肆意张扬,嚣张跋扈,就因为我知道他们总会护着我,就像一座高山,你明白吗?气势磅礴,巍巍屹立,险峻,雄伟,沉默,qiáng大。呵,有深不可测宁仁侯爷在,谁又敢轻易来欺负我?”
“清浅……”
“我没有后悔。”水清浅飞快的斩钉截铁的表态,他抚上揽在腰间的那双大手,握住,“他们其实不喜欢帝都,他们能留下,只是为了我,这些年也没少替我收拾那一地jī毛。羔羊跪rǔ,乌鸦反哺,我如今已长大,做我能做到的事,我一点也不后悔。”
“清浅……”
“我就是……我需要时间适应一下。”水清浅再次打断姬昭,他捏着他家昭哥的手指,转向指指自己心脏的地方,吸吸鼻子,“有点空。”低下头,不知道是安慰给姬昭的,还是自我鼓励,“但过些日子,习惯就好了。”
姬昭抬手扶住水清浅的额头往自己肩上重重一按,低下头,对他脸贴着脸,嘴贴着耳,“你有我。”他代替不了宁仁侯夫妇连绵巍峨的高山,但是,清浅,“我许你一片澄净天空,俯揽九州,横跨四海,任你自由翱翔,只要我在,穷尽一生也要护你万事随心,无忧无止!”
水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