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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蒹葭苍苍

  “也好。”大毛拜托李伯帮忙照顾这两个弟弟,自己继续跟洛其琛叙当年。

  “有人清楚地看见了是蒹葭所为,本来想找人去制止,但是她当时已经杀红了眼,六亲不认,别管是书生还是壮汉,都被她杀死了,所以他根本也不敢靠近。”

  “而且,当时那个小姑娘也有古怪,她就站在一边看着,一边看一边笑,笑得特别开心特别妖娆,活脱脱地就是一只鬼娃娃。”

  一个小女孩的脸上展露出那样的笑容,任谁见过都不会再忘记,任谁都会被那种在死亡面前露出的惊喜、兴奋、激动的笑容所困惑。

  “再后来,没人知道她们两个去了哪里,这个地方也再也没有人见过她们。”

  “当时与她们打过照面的人,或死或疯,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镇子上的怨气太重,原本热闹的小镇也慢慢萧条起来,变成了现在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大家入夜之后便鲜有出门,街里街坊的话都变得少了。”

  “哎……”

  讲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毛如释重负。这么多年,这个难以为外人道的秘密压在他的心上也是十分艰难,他明明知道真凶,可却奈何不了她,每每祭拜之时,都会在心里默念无数次抱歉,以求得亡人的谅解。

  洛其琛听完,他的眉头反而平整了,他的神情彻底平静了。

  一个弹琵琶的***,一个笑容诡异的小女孩。

  六年前,那个人刚好十四岁。

  “你还记得蒹葭和那个小姑娘的模样吗?”

  洛其琛无需再追查,他只需要让目击之人描述出那些人的模样,就能够给这件事,给自己心里的怀疑下一个定论。

  答案呼之欲出,但他还是愿意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他不能因为自己现在在查她们相关的事情,就把所有的恶事与她们不自觉地联系起来,主观一直在影响着他的客观判断,好像稍有什么嫌疑就会不自觉地联系上她们。

  他不断告诉着自己,这么做、这么想对她们非常不公平。

  大毛苦思冥想了许久:“我还真记不得了,你要是让我认我或许还能认得出来,但是你让我说,这就真的有点难了。”

  他将难题又抛回给了洛其琛。

  洛其琛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问道:“这地方可有卖笔墨纸的铺子?”

  他连问都不需要问李伯,就敢肯定,这屋子里不会有这些东西的。

  “这个……”很显然,大毛对此也是犯了难,“你这可是真的难住我了,这问题我还真的回答不了。”

  “镇上识字的都不多,学斋学堂什么的早就没了,笔墨纸砚肯定是找不到的,不过去寻觅些墨汁和纸张还是可以的。”大毛想了想,大概知道要去哪里寻这些在此处算得上是稀有之物的东西了,“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找一找!等着!”

  大毛都不能问他要做什么用,就直接跑出去找了。

  洛其琛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二毛的情绪已经相对稳定了,嘴里也不再说着什么胡言乱语,但是整个人的疲态尽显,靠在小毛的腿上昏昏欲睡。

  “抱歉,让他受惊了。”不管是不是洛其琛的过错,他都习惯了要先致以一声歉意。

  “洛大哥哪里话,二哥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他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小毛的年龄不大,但是已经很懂事了,只不过平日里兄弟之间拌嘴的时候还是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小孩子。

  李伯让他扶着二毛去床上休息,但是小毛谢绝了他的好意,兄弟俩就窝在角落里歇着:“李伯,没事的,二哥一会就醒。我俩在地上打滚的,再弄脏了您的床就不好了。”

  不大会儿,大毛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卷发黄的宣纸,手上护着一小块墨,指间勾着一支笔。

  “洛老弟,我也就能找来这些了,你看看合不合用?”

  他把纸摊在桌子上,平铺得整整齐齐,找了几块石头压住边边角角的位置:“那个什么镇纸之类的实在是找不见了,就只能捡几块石头凑合着用了。”

  墨汁很稀,毛笔笔尖处都是乱糟糟的,怎么都浸不顺,想要用这些东西画出一幅精妙的人像画,是不大可能了。

  “小地方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比不上大户人家那么好的笔墨。”大毛看得出洛其琛的来历一定不凡,“委屈你将就下,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要这些东西要做什么。”

  洛其琛裁下一角纸张试着笔墨,这纸洇墨洇得厉害,笔很旧,上面的笔毛都有些不受控制,显得“张牙舞爪”的,他捋了好几次都没能捋顺,是真真儿是让他犯了难。

  “我是想借着大毛你的描述来帮你们画一画那凶手的画像的,我在江湖上行走,说不定就会见过。”他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大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洛老弟有这么一番心意,那我就仔细地想一想。”

  于是,大毛是绞尽脑汁地在想着名为蒹葭的女子的模样,用非常寻常的词语形容着她,根本找不到什么特别之处。按照他的描述,能画出来成千上百张面容,根本是无从判断,更别说要下笔了。

  可是洛其琛竟然鬼使神差地画了一幅晏弦思的画像出来,眉眼之中含情脉脉,画中人栩栩如生。

  就算是用着不好用的笔墨,他的画技还是超凡的。

  比起他的剑法,他的画技其实更加出众。他没有专门和师傅学过,只是偶尔会去临摹雅苑中悬挂着的名家名画,他模仿的大家有很多,而画出的作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此事,只有洛羽涵一人知道,她常常赞叹说洛其琛的丹青技艺才是真的天赋,无师自通,提笔即来。

  而今,是他第一次在洛羽涵之外的人面前对作画。

  当画中人的轮廓清晰,一颦一笑都无可挑剔的时候,大毛自然是认得她的:“没错!就是她!她就是蒹葭!”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你真的确定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