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梦兮身份的那一刻,他是诧异的,在见到冷舒窈的那一刻,他是疑惑的。
“沈公子……”在温柔乡住了一段时间,冷舒窈自然是认得他的,“累坏了吧?不妨找地方小憩片刻。”
沈浩甩了甩脑袋,打了个哈欠,疯狂地眨了眨眼睛:“没事,就是有点困了,眯一会儿,现在醒了。”
他看着冷舒窈,眉头皱了松,松了皱,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冷舒窈也多少了解他这不正经的性子,撇撇嘴:“沈公子,我脸上有花吗?”
沈浩笑笑:“没,你脸上什么都没有。”
冷舒窈问道:“那你干嘛盯着我看?表情还那么奇怪?”
沈浩道:“我只是在想,你们长得那么像,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跟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呢?”
“她?你是说姐姐?我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啊。”冷舒窈觉得这话说得令人摸不着头脑。
沈浩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一般的双生子,几乎是很难辨别的,可是你们两个,感觉一眼就能看出差别了,真是奇怪。”
不止是他,很多人都是这样,没有被表象迷惑,多看几眼就分出了差别。
她们少时还算相似,越长大越不同。
“她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人不敢侵犯,可那种高高在上又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凡间疾苦的自视过高,而是让人从心里敬她,深邃得让人想要多一点了解她。”
“你就不一样了,小家碧玉的感觉,一眼就能看穿。”
他的话听上去还是有些奇怪,可是他的眼神却一点都藏不住。
以前冷舒窈只是远远地躲在窗后望着他,并没有注意过他的神情,此下如此近的观察之后,她便懂了。
“我还是更喜欢昨夜的你,那气势,那阵仗,竟然真的把那些人吓退了。”他还不知道昨天的那人其实不是她。
冷舒窈没有隐瞒:“夜里你看到的人,不是我,是姐姐。这事情说起来很复杂,三言两句解释不清。”
她自己都还没整明白的事情又怎么能去跟别人解释呢?
沈浩也没真的把昨夜所见放在心上,反而又把话题扯远了:“哎,要是我再富有一点,或许就能够跟她在一起了!”
“到那时,我就能向她提亲,把她娶回家,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儿了。”
中秋之夜的错失,让他失去了与钟情之人共度良宵的机会,他拥有一份纯真的幻想,哪怕知道了她的身世,却还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情感,从未变过。
冷舒窈不知道要不要澄清那夜实际的人是她,说出来好像对洛其琛又不大好,思量再三,最后她却也只对他说:“可惜,今生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任谁也替代不了。”
沈浩没有追问那个人是谁,因为是谁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有些羡慕,能够让她那样一个人念念不忘的人。该有多么幸福。
冷舒窈没再多言,打开了一扇门,侧身走了进去。
若问刚刚为易攸宁重锁了内力,正在自我调息。
他与洛魂飞二人轮流替易攸宁运功疗伤,付出的真气和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冷舒窈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没敢惊动若问,一直等到他先开口,才敢有下一步的举动。
“师父,攸宁的情况怎么样了?”她站在若问的身后替他捶着背。
若问的精神稍稍放松了些:“他的情况有缓和的趋势,只要连续七日以外力替他稳住内功的消散,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师父,你说攸宁为什么一直都不醒呢?”冷舒窈多希望现在的他能睁开眼睛,“他要是再不醒过来,就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最后一面,错过了,就连道别的机会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若问却道:“说不定羽涵此刻就在他的梦里,两个人已经在梦中相会了呢?”
从前不善于此的若问也开始变得会说起来。
冷舒窈反问着他:“那……姐姐也经常出现在您的梦里吗?”
若问的神情变得悠远:“不……她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
“她一直,都活在,我的心里。”
活在心里的人,是永远不会死,也永远不会失去的,所以纵使她从未入梦,可他们还是从未分别过。
平淡却真切的一句话,令冷舒窈动容。
也令那个在昏睡中的人动容。
易攸宁的手指动了一下。
短暂的瞬间,却还是被冷舒窈捕捉到了:“师父,您看!”
她惊喜地凑到易攸宁的身边对他讲道:“攸宁,羽涵还在等你呢!你不能再睡了!为了她,你一定要醒过来。”
可当她说完这话之后,易攸宁的反应不止没有增加,反倒没有了。
冷舒窈大失所望:“师父,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若问道:“他的人未死,心却已经快亡了,他不是在羽涵死之前陷入的昏迷,所以在他的意识里,羽涵已经不存在了。”
没人能骗的了他,他也听不进去任何的声音。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昙花一现般的回应,终究只有刹那。
“你们去忙吧,这里我来守。”
若问坐镇丘山雅苑,倒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就算整座院落只剩下他一个,力扛众犯的本事他也不输给任何人。
易攸宁未醒,他这里还是需要人照顾和保护。
“前辈,这种照顾人的任务还是交给晚辈吧。”沈浩觉得他过于操劳了,想替他分担。
若问道:“洛大侠等人稍后要出城,雅苑之内不能缺了人,要是有人来犯,你年纪尚轻,我担心你未必能够招架得住。”
两方的人马,“楚思晴”解决了一边,可他没有忘记,还有另外一边。
“那就有劳前辈了。”沈浩也不强求,毕竟若问的考虑不无道理。
洛羽涵最后的归宿在城外,在她的母亲身旁。
出去的这一路,不少城中的百姓自发地守在街道两旁,默默地哀悼着。
一墙之隔,他们不清楚墙的那一边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