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希望那一天,不会太早。”失去之后,独孤鹰扬才愈发珍惜这个朋友,这个真正意义上的红颜知己。
谱子写好了。
“楚思晴”从独孤鹰扬的手中接过笔,在曲名空缺之处写上了三个字——诀别曲。
“我到底还是遗憾自己没能好好地跟他道一声再见……”牵挂太多,牵绊太多,让她依旧带着遗憾而去。
独孤鹰扬取出腰间的长箫,又将这曲子吹奏了一番。
箫声更显悲戚,深沉萧索之意,在心间环绕不去。
“好了,不是有事要说吗?怎么都快成了品评之宴了?”
箫曲还没有吹完,就在一个转折之中,被那双抚琴的手中止了。
“是啊,还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讲,却先行被你的曲子乱了心。”独孤鹰扬哪里还有心情谈那么严肃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乱人心神的本事了?”
“楚思晴”可不认账:“明明是你想听我弹琴的,怎的还怪起我来了呢?”
“谁让你不肯陪我喝酒呢?”说完,独孤鹰扬直接端起酒壶豪饮了起来。
“楚思晴”不知道要不要拦着他,她知他心中必有无尽的苦楚和无奈,需要在一个信得过的人面前彻底地宣泄出来:“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又取来了几坛佳酿,以酒杯敬酒坛,陪他买上一醉。
独孤鹰扬瞧着她手中那个还不如她的巴掌大的小酒杯,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大海碗,觉得自己可是太吃亏了:“你这可真是投机取巧了,是不是故意想灌醉我套我的话?”
“舒窈的酒量你也知道,就别难为人了。”
“你们明明是姐妹,可是真的一点都不一样。”
独孤鹰扬还是更希望眼前坐着的是那个能够与他把酒言欢的楚思晴,真正的楚思晴。他不会忘记望岳城中,她明知酒中有毒还一饮而尽时的坦然,还有那份她与自己一同举坛一饮而尽的豪爽。
到底是独一无二的楚思晴,任谁都替代不了。
酒过三巡,曲子烘托的悲伤氛围渐渐消散,莺歌燕舞,欢声笑语重新占据了这寻欢作乐之地。
“楚思晴”的双颊微微泛起红晕,而独孤鹰扬则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都说带着愁思饮酒容易醉,换到他的身上,这话似乎就不太灵验了。
正当他们准备切入正题的时候,凌素衣忽然敲了门。
“宫主……”明明她自己才是梦魂宫的主人,可当一切重新回到起点的时候,她就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身份,忘记了现实的物是人非。
“楚思晴”都差一点没有反应过来,停顿了片刻才去开门:“怎么了?”
凌素衣在“楚思晴”的耳边只是说了一个名字,便有一股浓重的杀气席卷了整座温柔乡。
这一股寒意,令阿宇手中的剑都在颤抖。
“出什么事了?”独孤鹰扬感觉到她气场的变化,自然是没办法安心地坐在里面,“杀气怎么这么强?”
就算是面对楚思柔、楚江阔等人,她身上的杀气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强烈。
“楚思晴”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楼下正中央的座椅上坐下的那个人身上,那眼神就像是狼锁定住了猎物一般,冷静之中透着势在必得的决心,绝不会放过。
独孤鹰扬顺着她的眼神找到了她的目标,也就明白了她这一身的杀气因何而产生。
是因为恨。
这恨,不止来自于楚思晴,更来自于冷舒窈。
是双倍的恨意,叠加出了令人心寒的杀意。
莫名在望岳城失踪的郗之恒,竟然出现在了温柔乡之中。他已经很久不曾踏足这里了,而就是这般巧合,在他到来的这一天,遇到了恨他入骨的冷舒窈。
是冷舒窈,她的恨更甚于楚思晴。
“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就怪不得我了。”双刀在手,她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愤,想要剖开他的心脏,看一看一个人的心到底能够有多狠。
“郗之恒,他倒真会挑时候。”独孤鹰扬都觉得这世间的巧合真的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不过,这一次,是巧合,还是天理循环的作用,还真是很难说呢。
“你还要不要保他?”她象征性地询问了一下身边人的想法。
“你都开口了,我哪里还敢再保他?”独孤鹰扬从来没把郗之恒当回事儿,留他一命为的是对付楚思晴。如今,他的任务以独孤鹰扬最鄙弃的方式完成之后,独孤鹰扬对于这个人的生死,就更不在乎了。
在他们说着这事儿的时候,凌素衣已经默默地到了下一层,招呼着老板娘将其他的客人能送进房间的送进房间,能送出去的送出去。她敢肯定,不管独孤鹰扬答不答应,“楚思晴”都不会放过郗之恒。
那一日她所受到的屈辱,比杀了她还要令她耿耿于怀,她很难给自己找到一个借口或是理由放过他。
老板娘从最边上开始招呼,留的、走的,很快都有了结果,有些人听到那帮人的议论之后本来就被吓得够呛,再加上琴箫两曲的渲染,就更没有什么心情寻欢了。
而郗之恒一进门就坐在了最中央的那张桌子上,双手摊在椅子上,叫了几个姑娘来替他斟酒、喂吃的,有扇风的,有捶背的,好不快活。他好久没来温柔乡逍遥了,今日路过,被熟悉的琴声吸引着,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进来。跑堂的下人们还有姑娘们都认得他,自然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很快就让他沉浸在了舒适和喜悦之中,浑然不觉危险正在靠近。
当整个大堂只剩下了郗之恒一人的时候,他才有所警惕。
所有的人都退得远远的,连他身边的姑娘们都被支开了。
“老板娘!人呢!踏雪呢?朔雪呢?”郗之恒叫着姑娘们的名字,却没人回应。
“郗帮主,好久不见,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下去招呼他的人当然就是“楚思晴”了,“踏雪和朔雪怎么可以配得上你呢?还是让我来招呼你吧。”
郗之恒看到她,背靠着的椅子直接仰了过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