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觉得这样方便在行路上去玩他。
柏修文一边开着车,一边用拇指指腹去摩挲高桐手腕上的血管。他看起来表情淡淡,却隔段时间就斜瞥一眼副驾驶位的人。
高桐已经睡着了,头向左肩歪着,一顿一顿地点头,红润的嘴巴微微张着,像是又在索吻。
等会就来吻你。他心想。
前方路遇转盘,路面上又悬着一层冰,安全起见柏修文不得不抽回了手,然而他刚抽离开,就瞥见高桐醒了。
“……”
高桐有点懵,手上还觉着余热,却倏地消失了。
拐过这个大弯,柏修文加了档,这才把手放回去。
“怎么了?”
“没、没什么。”高桐感觉很不自然,想收回手,却察觉被对方紧紧捏在了掌心里。
他疑惑地抬眼望去,却只见到对方面无表情的侧脸,似乎无事发生的模样。柏修文眉骨高、鼻梁英挺、唇线又稍薄一些,侧面看上去实在无可挑剔,俊朗bī人。
柏修文转过头看他,“继续睡吧,到了我叫你。”
四目相对,对方的目光平淡而冷静,高桐却忽觉一阵赧然。
他想起了高中时的一次校运动会。
那是津城的五月中旬,chūn日离去,初夏乍至,一中的校运会就定在这样的好时节。
高一高二同学纷纷搬凳子去校运动场观赛,班级不能留人,高桐只好带着生物笔记也随他们去看。他什么比赛都没报,学生时代的jīng力都用来学习了,哪来的时间去跑跑跳跳。
再说了,他也没什么运动细胞,中学时得知能够保送一中而不必考体育长跑一千米时,他高兴得都快蹦起来了。
于是此刻他坐在班级边缘的位置,一边拿校服挡着头顶烈日,一边翻动手中笔记。但其实也记不下来什么,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周围又是男女混合的嘶声呐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同源染色体无联会、四分体、分离等……
“下一场是咱班和优等班吧?!我看文科班这场要结束了!”身后传来女声,骤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优等班其实就是普班,但是学校认为这样称呼会打压普班同学的积极性、又以分级制度不好云云,改称尖刀班为实验班,普班为优等班。
另一人回答:“应该是吧,你看柏修文不坐到前排去了吗。”
“我靠文科班结束了,他们站起来了,欸欸欸你快看他!”
这个女生刻意没喊出柏修文的名字,但高桐心知她们的代号一般都指他。他有些好笑,但也忍不住抬头去看了一眼。
少年时代的柏修文和现在的他,既一样,也不一样。
实在是太出挑,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柏修文就站在裁判组计分栏旁,他穿着黑色球服,黑发白肤、身高腿长,结实的臂膀和小腿都bào露在阳光之下,整个人仿佛都熠熠地发着光。
剩余的队员也跟过去,几人围成一圈听柏修文制定方案、分配任务。两分钟后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喝水准备。
但他倒是没怎么动,只是微微仰头看着篮板,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倒是和他原本的气质稍有差池。
高桐愣着看了他一会儿,直到那些队员散去才发觉自己走神了。刚想低头继续学习,就见对方收回盯在篮板上的目光,似乎是朝班级方队这边扫了一眼。
冷不丁地就对视上了。
是稍显冷漠却又稀疏平常的一眼,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对他礼貌性地颔首,又转头去了。
那目光有如实质,高桐蓦地撤回眼睛,笔记本上的细胞内核图似乎都跳出纸页活动起来了,高桐的脸莫名高热不止,耳朵根都红了。只是下一刻便听身后那女生与朋友悄声嘀咕:“……他、他居然在看我!他不会以为前天我帮别人给送的情书是我送的吧!”
那朋友回答:“你帮别人送了多少次了,从来没夹带私货吗?”
“不是吧,这也叫夹带私货??”
呃,原来是这样。高桐这才冷静下来。他眼镜度数确实比较深,又有点散光,‘识人不清’也是正常的。
……
高桐试着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然后再次失败了。
“我得回家了。”他说:“真的,这是初一晚上了,我再不回去,他们会……会很着急,甚至可能报警,柏修文,适可而止吧。”
“伯父伯母已经被接到市医院悉心照料了,这点你不用担心。”柏修文顿了一顿,突然笑了:“说到报警,在上海的时候也有人报警找你,只是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他踩了刹车,车子稳当地停在路旁。
“你那个在青旅同宿一夜的朋友倒是很关心你。”柏修文欺身过来,垂眸给他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我们一起给你选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