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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从这包的内里慢慢取出一张约莫四寸的照片。这照片不知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经常被人拿出翻看,表面的白边已泛了huáng。柏修文轻轻用指腹摩挲着,辨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拍照的人当时可能处于运动状态,以至于这张照片的内容都是糊得不行。只见白茫茫大雪和被雪覆盖的教学楼衬为背景,一众人围在一起看着什么。

  照片上,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袄的男生被另一个又高又壮的、穿着校服的男生掐着后脖颈子按在雪地里,那高壮男生一边坐在瘦弱男生的身上,一边将他的手掰得很高。还有几个人手里攥着雪球朝那边扔过去。照片定格住了围观同学脸上洋溢着的、快乐的笑容。

  那天柏修文父亲让他陪着出去应个饭局,这节体育课他就请了假。晚上回宿舍后他瞥见高桐耳朵和脸上都涂了冻疮药,脖子上一圈红色的疤痕印记。他便问了陈鹏是怎么回事。陈鹏给他发了这一张照片。

  第12章

  柏修文问了句怎么回事。

  陈鹏当时也没料到柏修文能深究这事儿,“谁知道呢,我当时去食堂吃香锅去了。出来就看见张元龙追着他跑然后给按倒了。挺多同学的,我也没想到张元龙能下狠手,我以为他们闹着玩呢。”

  柏修文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在背书的高桐,两个人靠在暖气旁边开始聊起了别的。

  过了一会儿,宿舍里其他几个人都拿出MP3准备入睡,陈鹏道,“那柏哥我回宿舍了,拜拜。”

  柏修文跟他摆了摆手,然后靠在chuáng杆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十一点半熄灯,高桐才起身去厕所洗漱。柏修文听到对面chuáng板动了一下,等了几秒便起身跟了上去。

  高桐刚要关门,怎料到身后竟直接跟进来一个人把门抵住了,一时间怔住,“你、你gān嘛?”

  柏修文反身把门锁上,视线从他耳朵下移到脖颈处的红痕,低声问道:“张元龙?”

  听闻这个名字,高桐身子僵硬了一瞬,转而拿起牙缸杯倒了点水,对身后人的问话无动于衷。

  “……”柏修文盯着眼前男生的背影,沉声道,“你去了校医室了?”

  “到底怎么回事?”

  静默了片刻,男生终于开口说话了,“没什么,谢谢。你能出去吗?”他指了指马桶,“上完厕所我要睡觉了。”

  柏修文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开门出去了。

  他睡眠素来很好,今日却翻来覆去了好久也未能入眠。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对面的chuáng微微响动。然后就再没动静了。

  一闭上眼睛,他脑海里就无数次回放少年人低垂着的、微皱起的眉。那狰狞在男生白`皙皮肤上的红痕,以及他被压在雪地里时冻得通红的脸蛋儿和痛苦挣扎的模样。

  ……不行!

  柏修文深吸了一口气,这些莫名的场景在他意识里挥之不散。他不敢相信自己竟会为这样残忍的场景而感动刺激和兴奋。

  正逢三九天的冬夜里,大概是是屋内暖气开的太过充足却不通风,他觉得口gān舌燥,下腹也憋得一阵火,这实在是煎熬。他下意识抬起头朝高桐的chuáng位看了眼,他早就观察到男生睡觉会把整个被子都捂上,而此时被子下鼓起的包在微微颤抖。

  他在哭吗?

  柏修文心中那些龌龊的想法在刹那间消失的一gān二净,静下来思索片刻后,却再没去管高桐的事。

  然而即便他万分努力抑制,也许从那天夜里,或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柏修文本就超乎常人的控制欲及占有欲就不断地发酵、膨胀,最后在不知何时发展到了病态的程度。

  柏修文本身是个克制而守礼的人,家教良好,别人看来是完全的天之骄子。然而在常人不可及的黑暗中,他却渴望那个有着温润眉目却又孤僻的男生在自己身下恭顺地匍匐,颤抖着在他身下哭泣。这双眼睛要虔诚地望着他,一直一直。

  柏修文把手中的照片收起来,小心翼翼放回包里。这时一只小小的毛球突然滚了过来开始蹭他的裤脚。

  煎饼扬起大饼脸兴高采烈的在地毯上打滚,形容非常不可一世。柏修文无奈把这小东西抱起来,看了眼手机,发现对方竟然回了他消息。

  蟹huáng汤包:我刚刚查了一下你的网名,感觉十分高级啊!

  高桐洗完澡出来,觉得自己冻得几乎要直接升华。他拿起手机就又蹿回到卫生间里,浴霸让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得以重生。他在卫生间里把衣服穿齐了才出去,愣怔间忽地想起来那位英文字母君的网名,便搜索了一下。词条解释如下:Tartarus,即塔尔塔洛斯,是希腊神话中‘地狱’的代名词,是关押、惩治犯人的监狱,也被认为是最原始的力量或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