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身后,杜月跟了出来。
她道:“还能怎么回事?就是静和说的那个样子。”
“我问的是事情的背后。”杜月说道,“你的行事我最熟悉不过。你为人谨慎,这种低级的错误绝不会犯。除非,你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莫依然一笑,道:“我就知道,瞒不住你。”
“你到底是为什么?”杜月问。
“月儿,相识十年,你是最了解我的。能说的不用你问,我也不会对你隐瞒。”莫依然道。
“我明白了,”杜月说,“不管你在做什么,你可要记住,眼下你已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的莫依然。静和公主,我,家人府院,我们百十个人的性命都和你的荣rǔ息息相关。你可再不能儿戏了。”
莫依然望着月亮,道:“你放心,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仗剑江湖的莫依然了。天下在我肩上,由不得我不担着。”
她转头对杜月道:“我从宫里带回来的那个丫头,你可小心照顾。”
杜月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这一次,机关算尽,步步为营。
第二天静和公主进宫探望木西子,却听说皇帝下了禁足令,任谁都不许见。她只得悻悻回来,安慰莫依然道:“罚也罚了,应当没什么事了。西子在我二哥心里那么重,过不了多久就能出来。”
是这样吧。
一个月后,莫依然从睡梦中惊醒。此时已是午夜,眼前漆黑一片。她对身旁静和说道:“静和,你听到什么没有?”
静和坐起身来,道:“木柝,是宫里传信的木柝。”
两个人急忙披衣起身,往外堂走去。正门口,门房老吴正领着传信使过来。那传信使对着他们俯身下拜,道:“拜见公主、驸马。”
“宫里出什么事了?”静和问。
传信使说道:“一个时辰前,永和宫木妃殁了。”
这消息如同惊天霹雳,莫依然只是怔怔站着,不能言语。一旁,静和公主惊呼一声,昏了过去。杜月正从内堂赶来,惊道:“什么?谁殁了?”
信使说道:“永和宫木妃娘娘。木西子。”
第二日清晨,木西子的棺灵发丧,一路迁往茂山妃陵安葬。莫依然一直送她到豫章东门,看着送葬的马车远走,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静和公主自那一日就病倒了,日日只觉得身上无力,府里的事全都jiāo给杜月打理。莫依然也是茶饭难进。她想不清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真的,就这么没了。
莫依然去看过木老将军几次。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拉着她聊木西子兄妹儿时的旧事。人老了,就越来越喜欢回忆。莫依然只是在一旁听着。她想,若是西子在,也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从章华园回来,她一路漫漫地走着,一直游逛到天黑才到家。府门前两个红灯笼已经罩上了黑布,远远看去如同两个招魂的鬼火。若是西子能看到,也该能找到回来的路。
她在府门前坐下来,望着长街发呆。对面大门一开,淮安王迈步走出来。
他看到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过来。他学着她的样子,在府门前胆阶上坐下,两个人隔着长街对望,竟是一句话都没有。他们就这么长久地对坐着,一直坐到月至正中。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竟渐渐安定下来。
她站起身,他也站起来。两个人对望一眼,各自转身,走回府中。莫依然一推开大门,就听门房老吴说道:“驸马,您可回来了。公主和月夫人都找了您一整天了。”
“出什么事了?”莫依然问。
“我们也不知道啊。”老吴说。
莫依然点点头,迈步往后堂走。后堂今日分外的冷清,竟连个伺候的丫鬟都看不到。这又在搞什么鬼?她想着,推门走入正厅。
正厅中一个女子缓髻高簪立在那里,听到声音蓦然转过身,冲着她一笑,道:“莫先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莫依然整个人呆在那儿:“木、木西子?!”
她不敢相信,往前走了两步,定定看着她,直到看得清楚仔细了,才说道:“西子,真的是你?”
木西子一笑,道:“这才几天,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莫依然愣了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西子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在宫里呆烦了,就出来了。”
“皇上,居然肯放你出来。”莫依然说道。
“他不放又能如何?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在一起,也不过是对彼此的折磨。”木西子道。
“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莫依然问。
木西子说:“什么事也没有。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我们不该在这个时间,这种位置,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