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喝多了,吐,说胡话,还能怎样。”杜月侧眼看着她,说,“你怎么样?”
“我?”静和不明所以,却见她一副了然的样子,自己心里立刻虚了。
杜月一笑,道:“你脸皮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有一句:人活一世,能碰到一个肯为你死的人不容易。如果碰到了,就别让他跑了。”
静和低头,道:“你说什么呢。”
“你听懂了就得了,”她站起身,说道,“你早点睡吧。我再去看看那只醉猫。”
杜月说完就往后堂去了,剩下静和一个人坐在空dàngdàng的正堂里。屋内的烛火有些暗淡,她执了剪子去挑灯芯。远处蝉声幽远,伴着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朝歌坊夜市刚开,两侧酒楼林立,行人如织。韩擭和木子清打马走在大街上,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到了将军府门前。
木子清翻身下马,说道:“韩将军,明日校场见了。”
韩擭拱手道:“送将军。”
木子清牵了马往回走,却听身后韩擭说道:“子清。”
木子清回头,韩擭已经跳下马背,向他走过来。
韩擭走到他面前,说道:“在军中,你是大将军。可是私下里,你也是我的小老弟。今日不论军衔,有些话,我这个当大哥的想叮嘱你。”
木子清闻言,点头道:“大哥请说。”
“我这个人不会绕弯子,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话可能不好听,可是绝对没恶意。”大红灯笼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韩擭踱了两步,说道,“这人啊,不信命不行。命里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这做驸马的命,就不是每个人都有,你明白么?”
韩擭看着他,说道:“莫依然是跟我们一起打过仗的兄弟。男人,别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木子清沉默,许久,说道:“大哥放心,我不会的。”
韩擭点点头,说:“你心里有谱就行。我就不多说了。走了。”
说完他翻身上马,沿着大道奔去。
木子清抬头,头顶月明星稀。正逢着孤鸿掠影,飞向远处寂寞沙洲。
千般滋味,不过一声叹息。
……
莫依然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胃里犯酸,勉qiáng支起身来,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无比。她心里纳闷,以前也喝多过啊,怎么这次这么难受呢?
她到桌边自己倒了口水喝,感觉清慡了些,这才走出房门。院子里阳光正盛,月洞门底下,杜月正在一众丫鬟们的簇拥中弹琵琶。杜月一抬头,远远看见她,说道:“醒了?”
“嗯。”她应了一声。身旁丫鬟们纷纷起来见礼。
“以后要喝酒也回家来喝,在外面醉成那样,你也不嫌丢人。”杜月道。
莫依然说,“昨儿我是怎么回来的?”
杜月一笑:“你还好意思问。你醉成了一滩烂泥,是人家韩擭将军把你背回来的,你还吐了人家一身呢。”
莫依然愣了愣,继而一笑,道:“还好是韩擭,换了别人非得记我的仇不行。”
杜月把琵琶jiāo给身边的丫头,起身给莫依然整袍子,说道:“以后有不高兴的事儿就说出来,别自己跑出去喝酒,演那苦情戏给谁看?”
“知道了,”莫依然一笑,道:“怎么没见静和?”
“她去摄政王府了。这两天跟那个王妃学厨艺都快疯魔了,”杜月道:“对了,今儿一大早摄政王府来人了,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找你过去呢。”
“啊?”莫依然一惊,“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杜月挑眉道:“还有什么事比睡觉重要的?”
莫依然彻底服了,没工夫跟她理论,抬腿就往前堂走。
“哎!”杜月叫住她,说道,“见了那人,别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输人不输阵!记住,你是爷!”
莫依然心里一暖,说道:“明白!妞,等着爷回来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当她站在摄政王府门前,还是生出一种想要拔腿就走的冲动。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相爷。小女子可以因为一场情事波折整日落泪闭门不出仿佛天都塌了,她却不能放着朝堂不管。
莫依然想,也许这就是女子不能为官的真正原因。女子总是把情看得太重,把风月当真情,把真情当生命,所以情路坎坷就足以将她们摧毁。可是男人不同,他们心里,永远有比情更重要的事。
她不做小女子。她是爷。
王府管家一路迎出来,低头哈腰道:“相爷,您可算是来了,快请。”
莫依然掀袍随他走入府中,一路沿着绿竹廊往书房走,问道:“今儿都谁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