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但很浅,外头有动静会立刻醒来。

  这一夜竟然睡沉了,韵心明明记得自己和妹妹是被锁在柱旁,睡在毛毡上的,怎待睁开眼就处在马车上了?

  妹妹们也在,车行得很急,车厢因此颠起来,人根本没法坐稳靠住。

  听得车轱辘不断作响,韵音和韵致同样一脸疑惑、发懵。

  韵心启唇,只有口型,无声:迷药。

  有人给她们下了迷药,带出军营。

  第3章

  是何人因何原因把她们带出来?

  这马车宽宽大大,顶极高,三位公主坐着伸手,都够不着顶,但这么宽敞的马车却没有窗户,只留一扇小门进出。

  门一关闭,里头闷得很。

  之前,况云都用板车运输三姊妹,她们还是第一次坐这种。

  “传说最早来南方的北人,见着马车,觉得新奇,就买回北方用来运载不便骑马经风的家眷。却发现北地天寒,我们的水晶帘啊,竹帘纱窗,统统封不住北地的风,呼呼灌进来。北人试了很多,最后索性不要窗户了。所以北地马车都是没有窗户的。”韵致小声道。

  而北人高大,车厢越修越高,就像她们现在所乘的这辆。

  “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一路鲜少说话的韵音道,还瞪韵致一眼。

  韵致见姐姐发脾气了,立即低头,怕对着韵音饱含恼怒的眸光。其实关于北地马车的知识,是父皇告诉韵致的,本来她要接上这句话,现在不敢说了。

  韵致小妹妹下意识身往后退。她正处在最靠近车门的位置,车摇晃没坐稳,一碰门就大开,

  仿佛是被她推开的。

  韵致被吓了一大跳。

  韵心连忙凑过来,握住妹妹的手:“没事。”本来就要开门看看情况。

  外头天黑得透蓝,仍在夜里,也有可能她们已经昏迷了一夜一天。车夫后背宽厚,黑夜里连他穿的衣裳是什么颜色都分辨不出,更别提认人了。

  但能见着马车周围还有三四匹马,也许是四五匹,都在疾驰。

  马上都有人,像一团黑云围在四周。

  还能瞧见路旁树梢的轮廓清晰,仿佛随时会有只乌鸦飞出来,但是没有。

  突然,前头的“一朵乌云”调转马头,过来吼道:“做甚么?谁让你开门了?”

  这声音太过熟悉,是日日对她们呼来唤去的况云。

  韵致连忙申辩:“不是我开的。”

  黑暗中况云似乎轻哼了一声:“再掉下车不救你了!”

  韵致吓得往后躲,韵心一手护住她,一手把门关了。

  听得况云又说了几句,门旋即被撞了下,是车夫依况云吩咐,用背把门抵死了。

  但车门还是有开的时候,再一打开外头的天都白透了,一下子就把马上的人都看清。有眼熟的,有陌生的,应该都是北将北兵,不算车夫一共六人。大家都卸了盔甲,换了便服。况云平时双耳爱戴的大环全都摘下来,用两只米粒珠堵着耳洞。

  贺金倾也在队伍里,他原本年轻只有浅浅胡茬,这趟竟粘了假络腮胡子,还带点花白色。

  门开的时候况云往车厢里扔了一个包袱和一壶水,包袱打开又是硬烙饼,一路军粮都吃得这个,不知存了多少天,硬得硌牙,但特别饱腹,吃一个能管半天。装水的水壶也是皮囊袋子,只要不拔塞子,一滴不撒。

  况云丢包袱丢得特别急,车夫还来不及关门,况云就已扭头赶上他的主人,匆匆赶路。他们一路都不停歇,有时候遇着下坡,公主们坐在马车里都要差点滚泼出去。

  趁着开门的机会,韵心望了眼天,通过日头判断,队伍在往北赶。

  回带玉京,他们北人的都城。

  “啪”地一下,车门再次被重重抵死。

  过了会,韵致按耐不住,蛐蛐声问两位姐姐:“他们离开大队伍,赶着去玉京,是不是因为……那个传言?”

  北朝皇帝得了急症,随时都有可能西去。

  韵音冷笑一声,高声道:“惟愿再怎么赶,也赶不上最后一面。”她以为贺金倾心情急迫是因为父慈子孝,不由咒道:“狗皇帝,死了才好呢!”

  韵心的声音压得又低又轻:“狗皇帝要是死了,我们都得死。”

  韵音错愕,韵致一时半会也不明白。

  “我们不会骑马,对心切的贺金倾来讲是累赘。他为何却仍不怕麻烦,非要带上我们?之前他命令况云看守我们,叮嘱了‘要好生看管’,要把我们‘完整’带回玉京。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狗皇帝肯定向贺金倾点名了我们仨的,他要见到我们,而且比较重要。”

  韵心向两位妹妹解释,“狗皇帝若是撒手了,留下的就是一张龙椅。一来,贺金倾不是储君,急切切回玉京,是何居心?二来他是主帅,自古行军,不论南北,都是帅不能离军,他擅离职守,光凭这两点,若是到了玉京皇帝还活着,他怎样同皇帝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