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且请放心,臣今生今世只效忠于陛下。”
“嗯,早点回去吧。”贺金倾摆手,示意孟缄退下。孟缄刚起身作了揖,他却叫住孟缄,“唉,等等。”
“臣在。”
贺金倾动作快,已经垒好了第二堆,再次放下手中的活,问道:“阿缄,一般做什么能让姑娘开心?”
他方才脑中忽然忆起七夕乞巧事,孟缄与身旁女子四目相对,浓情缱绻的画面,认定孟缄是个高手,想要问一问,询一询。
当然,“求助”这两个字,我们的陛下是永远不会承认的。
问题太出乎意料,孟缄僵在原地。
贺金倾于是追问:“你自己最成功的手段是什么?”
好一会儿,孟缄脸上的神色才从恍惚迷茫转为肯定。
“赏雪。”他告诉贺金倾,“可能玉京不适用。锦城因为是‘小江南’,所以类南地雪少,难见,那年新年我同她赏雪,一起放了烟花。漫天璀璨,极是开心,她第一回向我表露爱意。”
孟缄越说,嘴角笑意越浓,整个人却重沉浸到恍惚中。
贺金倾笑着追问:“第一回?难不成人家姑娘还同你表露了好几回?”
那怎么还不成亲?
孟缄的心思早不知飞去哪里,对贺金倾的问题毫无回应。
贺金倾好奇心并不qiáng,没再追问,笑着继续整理奏章,兵部的一摞,大理寺和刑部的可以合成一摞,但是阅和没阅的要分开。
偶尔眺孟缄一眼,这人以前是装呆,现在真成呆子了,看他伫到几时才缓过神来。
贺金倾憋不住,笑了两声。
动静把孟缄唤“醒”了。
孟缄弯腰:“臣失礼了。”
贺金倾乐道:“无妨无妨!”
“陛下其实的确可以请柳姑——”孟缄似乎要说柳姑娘,却突然改口,“柳韵心赏雪。她是南女,见雪应该不多。大行山可能不适合去,其实玉京旁边的蓥山就可以,只不过百姓多,陛下要微服。但可能正因寻常游人多,柳韵心反倒会愿意去。”
贺金倾忙活手上,未抬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离宫担心她触景生惧,打算封了。
“其实男子若想打动女子,朝夕相处是最容易的。”孟缄感慨,反之亦然,“陛下何不先将柳韵心纳入宫中,再从长计议。”
“她不愿意啊。”贺金倾缓缓叹道,绵长轻声,那阵缠绕感再次涌上心头。先痛一下,然后心就缓缓飘起来,很诡异的感觉。
“陛下九五之尊,还要考虑柳韵心愿意与若?”
贺金倾骤停动作,右手悬空执着一本奏章:“如不考虑,朕不成先帝了?”
第40章
孟缄怔了怔,应道:“是。那陛下带她去蓥山吧,山上头臣去过一回,有许多山民开的小客栈,一栋只一两间房,陛下一间她一间,万籁俱寂,夜雪私语,柳韵心很难不被打动。”
贺金倾沉吟不语,心里把孟缄的建议听进去。
而后,这位前任言官向新帝告辞后。
孟缄返回锦城,过去二十日,估计已平安抵家,玉京才开始下新的一场雪。
真是地上的新帝越期盼,天上的雪神越摆架子。
新雪下了两日,积得厚厚,才返晴。
韵心韵致果然跟传说中的南女一样,天上刚开始飘雪粒子,她们就惊喜的喊出来,一点点雪花捧在手心,化了还盯着瞧。
幸亏她们稀罕雪,才能顺利邀请出来。
贺金倾告诉她俩,蓥山是玉京附近最好的赏雪圣地。
“最好的不是大行山么?”柳韵心反问道。
贺金倾回头一笑:“那你去么?”
……
最后定下了,贺柳冯况,五人一起去蓥山。
大行山刀劈斧砍,色近泼墨,君王独享。蓥山浑圆若丘,满覆上雪才有一丝惊艳之色,却游人如织。
山真随人。
贺金倾微服混在游人中,且行且停,皆随着大家的速度。他身边是柳韵心,她今日穿了一身白,白袄白靴,连簪钗吊的坠子都是白珠,衬得眉眼俏丽,总让人忍不住去瞧。
他觉得她比雪美。
雪是死的,堆在那里,她的一笑一颦都灵动万分。
不过柳韵心此刻并没有对贺金倾笑,也没有对他蹙眉,她的注意力全在蓥山的雪景上,时不时与韵致议论——从未见过这么厚的积雪,踩上去原来是松软的感觉。路上见着流下来的山溪都凝固成冰。她们行的是主路,偶有人家,屋檐下都吊着半人高的冰碴,松针上被山民装饰了红绸、彩花,映衬后头的雪,白茫茫都不觉冷,反觉温馨。
众人走走停停,蓥山瞧着像土坡,没有陡路,走起来才发现山高,感觉走了好久,却一直在半山腰。
贺金倾抬头望天,正巧前面一步有凝冰,冯炎眼尖,怕他踩上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