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乱七八糟的院子,浅玥就来气,没好气的说:“好是好,就是见了只秃毛的糊家雀,在院内搔首弄姿招摇过市,大触霉头!”
李赭这脸皮可谓千锤百炼,装模作样道:“呵呵呵……有意思,这是我在腊八听过的最好的笑话。”
浅玥懒与他废话,拔转马头就要绕开,李赭却突发奇想吩咐道:“来人,把这位郎君也带上,正好进宫赴宴沾沾喜气,好除晦气。”
几位仆从顿时大眼瞪小眼,不知殿下又是抽的什么风,要把不相gān的人带进宫,但是这些侍从习惯听命于人,很快就通通围了过来,躬身施礼,“请郎君与我等同行。”
浅玥握紧马鞭到是想扬鞭一甩,驭马冲开人群,但看这边道上车马越来越多,前面还有正巡逻的武侯卫,实不好造次。
虽然平日里她对大红袍嘴上不饶,但心里到是留有余地,可不想闹得太过难堪,她妙目善睐,冷言冷语道:“我不过一介平民,有何能耐能进得宫内,殿下还是不要捉弄我这庸人。”
浅玥说什么,李赭全当没听见,只是掀起眼眸,凤目含情,chūn情dàng漾的注视着浅玥,活似耍流氓的登徒子,还是道行高深的那一类。
两人老神在在的就这么僵持着,来往的人看热闹般驻足不前,侍从更不知如何是好,坐下的马儿似乎感受到暗流涌动,有些焦躁不安的打了个响鼻。
这时,空气中有阵幽香飘来,甜腻郁郁,浅玥似乎在哪儿闻过,一辆装饰素色刺绣帐幔的通幰车缓缓停在侧面,帐中人影影绰绰,轻纱胧月般,咳嗽了两声道:“我说是谁,三郎何故停于此处。”
听声音浅玥便认出这神秘的人是那日在西市遇到过,还为咛风报平安呢,这到巧了,是来解围的吗?浅玥十分好奇这人是谁更想窥一下庐山真面目,听这声音有些暗哑想来是病了但依旧清婉柔和,把这温良恭俭让学到了jīng髓。
李赭面上戏谑一收,对这帐内之人十分有礼,正色道:“阿姐先走,我还有点私事。”
帐内的人始终稳坐,也未掀帘,更未先走,“阿赭,此地众目睽睽人来人往,你盯着位少年郎犯花痴,是想把这长安城第一花痴的名号给夺了过来戴自己头上,刚看到水莲衣同阿昀在一起正一同向宫内进发,郎才女貌,你不去观瞻观瞻。”
李赭面无表情,似被戳中要害,嘀咕着:“这京中头号花痴的尊称可无意染指。”
他拔转马头归到车队中,回眸撩人一笑:“等下回见面,请碧君喝郎官清,不醉不归。”
见李赭骑马离开,不远处果真见到水莲衣骑在马上,一身英气红衣,娉娉婷婷,同旁边身形微胖衣着端整贵气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浅玥不想与这几人有太多纠葛,扬鞭御马绕路而行。
来京城这么久,天天听柄礼东家长西家短的,耳濡目染总会知道许多事,料来帐内之人便是就是花痴老姑娘的安平长公主。
据闻长公主人自小知书达理,聪颖过人,人长得也是极美的,可唯一的缺憾就是痴念上了宋博琛,没错就是那位长得跟人熊一般粗憨的莽汉。柄礼说的时候又是叹息又是气愤,还泛着股浓烈的酸味。
一直以来长公主总能想到各种方法把自己的婚事搅huáng,熬到了双十年华,痴念宋博琛之事已是人尽皆知,而圣人为此事也十分头疼。
要是有朝一日真把安平长公主嫁给小舅子,那真是辈分乱了有失纲常,圣人是绝不允许,好在这事一直包裹着谁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
二人这段缘分注定只开花不结果,其实打个花骨朵都不一定见到呢,一直都是长公主单方面一人的痴念,宋博琛就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别看他平日里凶莽得紧,但最是惧怕长公主,这二人一个追一个躲持续了好些年,到也奇了。
后来长公主得了病休养了好长段时间都没传出什么风韵事。
浅玥边赶回学院,脑中也浮现出这些事,想到宋博琛一大老爷们一下子变成瑟瑟发抖的小jī仔就顿觉好笑。
回到院内,天将将黑了下来,远处华灯初上,屋子里却是暗沉沉的,显然羽铮也没回来。
浅玥进屋收拾番,先把酒放在火炉温上,趴在桌子上等羽铮,等了好一会儿,又跑出门外站着望,殷切盼望着,心焦又热切,夜里寒冷四野阒寂,她冻得双腿麻木也没等到那人。
回到屋内,酒香浓郁,浅玥心里一堵,拿起一壶酒,喝了几口,飞身直接上了屋顶,又大口灌了些酒,天穹悠远,连接着远方如墨的山峦,起伏间似能通到幽暗的huáng泉碧落,远处的宫殿灯火煌煌,隐隐能听到笙歌妙曲,声势煊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