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鸢摇头。
但就是不肯走。
“脚又被黏住了?”周麟让问。
倪鸢点头。
周麟让只好继续背着她。
倪鸢觉得周麟让走路很稳,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侧过脸,亲了亲他耳朵。
周麟让浑身一僵,“再乱动把你扔下去。”
倪鸢缩了下脖子,像冬眠的动物躲进洞xué里,“麟麟,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麟让没应声。
校园里的书香大道上没有人,寄宿生全都下晚自习熄灯睡觉了。
除了蝉鸣,四处静悄悄的。
“我不该喝酒的。”倪鸢趴在周麟让背上,开始检讨反思,“可我也没喝醉。”
“没有哪个醉了的人会说自己喝醉了。”周麟让说。
倪鸢歪着头想了想,竟然说:“你说的有道理。”
周麟让:“……”
“麟麟对不起。”倪鸢的检讨还在继续,“你闻jī起舞,我花天酒地。”
周麟让:“……”
“你在学校头悬梁锥刺股,我在KTV唱着歌跳着舞。我对不起你,没有跟你同甘苦。”
周麟让被气笑了。
“你读书那么辛苦,这么晚还要麻烦你来接我,我耽误你拿年级第一了……”倪鸢可能今天晚上受到丛嘉的情绪感染,说着说着就哭了,“我有罪……”
周*麟让感觉到肩头温热的cháo湿,偏过头,发现她真掉眼泪了,顿时也有点儿慌。
他将人放到路边的花坛上,用手擦掉她的眼泪,“没生气,是担心你。”
倪鸢将脸埋进周麟让掌心,简直想要在他掌心哭出一片海。
她这酒疯耍得周麟让招架不住。
身后芭蕉叶遮挡,几米外的路灯被拦在了昏昧的夜里。
倪鸢藏在植物的暗影下,看不清周麟让的脸,觉得好像分裂出了两个自己。一个还清醒着,一个已经醉了。
但不管是清醒的她,还是糊涂的她,都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大男孩。
“祖宗,你眼睛明天该肿了。”周麟让gān脆面对面将人抱起来哄。
“艹,哭得像背着老子出去偷人被抓了。”
倪鸢这下倒反应极快,双腿夹着他的腰,否认说:“没有,没别人了。”
“只有麟麟,这辈子都只喜欢麟麟。”
周麟让纳闷她这张嘴到底怎么长的,上一秒能把他气死,下一秒又能让他发笑。
上一秒恨不得将人扔出去,下一秒又抱着不想撒手。
“你是狐大仙吗?”周麟让问。
擅长蛊惑人心的狐大仙。
“不对,我是猪八戒。”倪鸢泪痕未gān,用拇指顶了一下鼻子,故意瓮声瓮气地说:“你是我媳妇儿。等你成年了,我就回高老庄娶你。”
大半夜的,周麟让抱着人站在芭蕉树下低低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咬我?”倪鸢刚才哭狠了,声音还哑着。
“谁咬你了?”
倪鸢挠了挠后颈,挠到一个小包,痒痒的,“哦,原来是蚊子呀。”
周麟让:“……”
周麟让知道不能再待下去,得抱着这傻子赶紧回去睡觉。
“麟麟,我想去A城读大学。”倪鸢像只树袋熊挂在树上。
“嗯。”
“可我不想跟你分开。”
“暂时的分开不算分开,我会跟上来的。”周麟让没有犹豫地说。
他说过,你往前走,我会跟上来。是一句承诺,想要她出现在他的未来里。
听他这么说,倪鸢感觉到安稳,连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散了。
“你还在A城待过呢。”倪鸢迷迷糊糊地想。
“嗯。”
“你以前在那里过得开心吗?”A城给倪鸢的初印象,仅仅是繁华富裕,她没概念。
周麟让如实答道:“谈不上开心。”
倪鸢眼神中流露出担忧,又听周麟让说:“但也不算差,我到哪儿都能过得下去。”
小时候谌年教他两条生存法则:一、不轻易伤害他人。二、不委屈亏待自己。
“现在在伏安呢?你过得开心吗?”倪鸢问。
周麟让点头,亲了她一下,“开心。”
“我现在过得很好。”
倪鸢嘴角扬起大大的笑,“我也很开心!我也过得很好!”
“刚刚你还哭。”
“嘻嘻。”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啊,”倪鸢耍赖似的闭上眼,靠着周麟*让说:“我醉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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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光大亮,倪鸢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迷糊中意识到不太对劲,她慢吞吞睁开眼,打量,这是周麟让在301的房间。
人一下就清醒了。
昨晚的记忆全涌进脑海,丛嘉的升学宴,她喝多了,周麟让来接她。
她没有完全醉,但又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后面还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