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雾气朦胧,入了夜,风骤急。
暗黑的夜空漏出一道闪电,下一瞬,电闪雷鸣,暴雨降至。
豆粒大的雨点自上而下砸在落地窗上,溅起的雨珠顺着玻璃向下流,淌入地面的淤泥中。
暴雨遮挡住视线,对面的山峦都变得模糊不清。
郁薇韵望向窗外,焦急万分。
也不知筵霆到底收没收到她的微信?
她垂眸看了眼腕表,不免腹诽,如果他收到的话,两小时已过,难不成,还没找到她的位置?
她又丧气地看了眼窗外,转回身,就见秦韵竹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对面。
风情的卷发被拉直,发型也和自己的一模一样,精致的人皮面具被她戴在脸上,似乎比上次的做工更为精致,惟妙惟肖得令她不免好奇,这等精湛的手艺究竟出自何人?
她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似乎有无尽的恨意。
郁薇韵没弄明白,她都得逞了,还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存心膈应她吗?
她讥讽道,“都要当新娘子的人了,还丧着张脸。”
话毕,她迈步走向秦韵竹,又站在她面前打量一番,她穿着窄细高跟鞋,和她的身量几乎一边高,腰身曼妙。
别说,还真的很像,就连郁薇韵自己都很难分辨真伪。
她勾起秦韵竹的下巴,眸光停在秦韵竹的某处,坏笑着说,“你说,筵霆会不会发现呢?”
秦韵竹咬牙切齿地瞪向她,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劳你操心!”
郁薇韵得意一笑,语重心长地道,“那可不行,你顶着的可是我的脸!”
秦韵竹愤恨地把手里的人皮面具丢给她,“戴上!”
郁薇韵接过,扫了眼,好家伙,这是要狸猫换太子吗?
秦淮年,你果然是只狡猾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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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年靠在高背椅上,看向对面墙上的石英钟。
不对劲,两个小时过去,按理说,牧羽的人早就该到了。
他又扭头望向窗外,瓢泼大雨下冒了烟,难不成他被困在路上?
他刚要拨通牧羽的电话,他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秦淮年立刻接通,话筒对面痞痞地开口,“喂,岳父?等很久了吧?”
秦淮年沉声道,“到哪了?怎么还没到?”
就听话筒另一端传来撕打缠斗的声音,紧接着牧羽飙了句脏话,砰地一声枪响,似乎有人重重倒在了地上。
秦淮年暗道不妙,难不成他是被郁振南的手下给毙了。
下一瞬,话筒又有了声音,“岳父,别慌!只不过死了个废人而已,很快就到,半小时后,不见不散!”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秦淮年陷在椅背上,眸光幽深地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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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盏繁复的水晶灯,照亮宽敞的一楼客厅,秦淮年倚在纯白真皮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向对面。
相同的模样,相同的衣着,就连此刻的表情,也如出一辙,俱是面露诧异,惊恐地看向他。
秦淮年和煦一笑,眸光在两位极为相似女人的脸上逡巡。
仔细观察的话,还是有区别,一双眸里含着怨恨,一双眸里带着不屑。
也不知,待会儿,那位贤婿是否会挑错了人?
那一声岳父叫得倒是极为顺耳。
不见不散,牧羽会说出这样文邹邹的词吗?
霍筵霆,你倒是速度不慢,居然轻易地就把人给解决了。
秦淮年的眸闪过一抹狠厉,看得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郁薇韵暗道不妙。
狡猾的老狐狸,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她和秦韵竹刚要推门,二楼的黑衣保镖便闯了进来,撕下她的面具,又甩了两件相同衣服给她和秦韵竹。
秦韵竹也是一愣,可来不及多想,两人换好后,就被保镖用黑胶条封住了嘴,带到了一楼的客厅。
郁薇韵的心突然咯噔一下,难不成,是霍筵霆要来?
秦淮年心情愉悦,望向郁薇韵,“薇韵,你果然聪明,猜的很对。”
秦韵竹瞪向秦淮年,她从未料到,养父居然会这样对她。
“韵竹,别这样看爸爸。毕竟我们父女一场,爸爸的心始终偏向你这儿。
机会面前,人人均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露出任何破绽,免得待会儿,霍筵霆选错了人。到时,可就别怪爸爸不给你任何机会了。”
秦韵竹的心内荡起一层涟漪,她看向一旁的郁薇韵,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突然自信满满。
她们根本就真假难辨,看来,秦淮年这次的确没有骗她。
只是,难不成牧羽已经死了?
死的好,死的很及时,她在世上唯一仅存的污点,被抹得一干二净。
她又是那个清纯如初的秦韵竹,那个唯一能配得上学长的女人。
郁薇韵将秦韵竹的变化,看入了眼,不免感慨秦淮年掌控人心里的本领,当真了得。
不,应该说,中了魔的人,都异于常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薇韵,你说,筵霆会选对人吗?”
随即,他又自问自答,“哦,对,你现在没法说话,那我来替你回答。
选对,选错,其实都无所谓,因为,你们都要留在这儿,陪我殉葬。”
齐齐的目光,同时扫向秦淮年,就听他又继续说。
“别怕,一个是我的亲女儿,一个是我从小养大的,难道,你们不该尽孝吗?
薇韵,其实,你也不能怪我。我是真的爱卿玉,可奈何,她就是不露面呢?不得已,只好委屈你了。如果能选,我当然愿意和卿玉一起死。”
郁薇韵听得心惊肉跳,难不成,这栋别墅被人装了炸弹。
她眉头紧蹙起,心悬一线,期盼霍筵霆千万不要来,千万别来救她!
秦韵竹倒是平静得很,如果真能和学长死在一起,那她也愿意,到了阴曹地府,她也会重新追求独属她心里的那抹阳光。
倒是,郁薇韵,她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愿意。
看吧,学长,这世上,只有我是在真正热切地爱着你!
明亮的客厅内静谧异常,厅内几人,均是沉默不语,似乎都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
突然,远处传来汽车疾驰的声响,车灯在暗夜的暴雨中,撕开了一条路,朝别墅的正门方向驶来。
就在这时,秦淮年突然站起身,冲两人诡异一笑,“该来的,终于来了,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话毕,他命保镖走出去,守在门口。
十分钟后,激烈的枪声响起,别墅的正门被一脚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