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第十四章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穆府。

  穆清歌刚要歇下,窗户忽然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破开。

  寒风从窗外直直的灌入,刺骨的叫人牙齿打颤。

  “谁!”

  一把抓过不远处的衣服披好,穆清歌利落的翻身下床。

  因为蜡烛早被她先前吹灭,是以整个房间黑漆漆的。

  在这黑夜里,女子眸子异常明亮,但却充满了警觉与防备。

  等了半晌没有人回答,穆清歌紧绷着神经悄悄向门口移动。

  对方似乎看出了她的企图,终于沉沉的出声道:“别动。”

  这声音………

  “王爷?”穆清歌不确定道。

  “嗯。”声音低不可闻,却还是证实了她的猜测,末了嘱咐道:“不可惊动他人。”

  “好。”虽然很奇怪顾子衿这半夜闯闺阁的行为,穆清歌倒也是反应极快。

  摸到一旁将蜡烛点燃,整个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穆清歌四下看了看,在窗边果然发现靠了坐着抹暗红的身影。

  匆匆走过去将窗户关好隔绝了茫茫寒意,穆清歌这才问道:“王爷为何这般出现在这里?”

  “扶本王起来。”没有回答穆清歌的问题,顾子衿低低道。

  “嗯?”穆清歌疑惑的看过去。

  这才发现面前的男人此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而他的左手此时正按着腹部。

  “你受伤了?!”

  发现这一点,穆清歌手赶紧忙脚乱的将顾子衿扶到榻上。

  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衣衫上湿哒哒了一片,那是被鲜血浸湿的。

  “你这是……”

  “中了箭。”

  “箭呢?”

  “拔了。”

  对方这般随意的说出这两个字,穆清歌愣了愣。

  这人,不知道疼的嘛。

  哪怕失血成这样也不见皱一下眉头,铁做的不成。

  不过穆清歌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若是再不止血,这倒霉王爷很有可能在今晚驾鹤西游。

  好在这几天看的医书多,关于简单的包扎她也涉猎了一些。

  “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出去给你找点药回来。”快速说完,穆清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很快,穆清歌就借着夜色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手里俨然多了一些布条和药。

  顾子衿没有说话,抬眼看着忙来忙去的女子,甚至能看到这寒冷的夜里她鼻尖竟然出了薄薄的汗来。

  烛光摇曳,女子的脸看起来好像格外清秀一些。

  穆清歌虽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眼下也顾及不了那么多。

  只沉着的将顾子衿腹部的衣服剪开,再清洗,上药,最后用布条包好。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像是她天生便会这样做一般。

  顾子衿不知为何有些不悦。“你给很多男人这般做过?”

  不然为何如此熟练。

  “啊?”穆清歌此时正在收拾满地狼藉,闻言没反应过来。

  “………”

  “不曾,王爷是第一个。”

  回过神来,穆清歌摇了摇头。

  顾子衿心底一松,转而好奇道:“你不怕吗?旁的女儿家,估计早便吓哭了吧。”哪儿还能给他找药包扎。

  “民女很是六神无主。”想了想,穆清歌谦虚道。

  “哦?”顾子衿挑眉。“为何本王看不出。”

  “可能烛光太暗,叫王爷错过民女的惶恐了。”

  穆清歌收拾好,将带血的秽物全部打包放到一边道:“王爷走的时候记得将这些东西带走,民女实在是不知如何处理。”

  最主要的,是她不想沾染上旁的任何事。

  谁知道顾子衿为什么受伤,如今她救了他,若是以后被他的仇家知道迁怒于她多得不偿失,不如做的干净一些,不给自己留任何后患。

  “嗯。”顾子衿应了一声,那端坐于榻上的样子,如果不是脸色过于苍白,丝毫看不出受了伤。

  屋内安静下来,穆清歌站在一旁忽然有些局促,便小心翼翼道:“王爷,民女可能要休息了。”

  “嗯。”

  …………

  穆清歌有些无言,可接着又想明白顾子衿是因为有伤今晚怕是走不了了,便叹一口气道:

  “王爷不嫌弃的话就在此处将歇一晚吧。”

  “嗯。”

  这语气,还真感觉她求他住下了一样。

  不过好在穆清歌倒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便行了礼道:“那民女去听若房里,王爷好好休息。”

  “嗯。”

  又是同样的一个字,他就不能换个词。

  心底暗暗腹诽了一下,穆清歌转身。

  顾子衿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眸光晦暗,忽然开口道:“你不问本王为何受伤?”

  “问了王爷会说?”

  停下脚步,穆清歌反问。

  “会。”

  定定的吐出一个字,似乎料定女子接下来会问他。

  “那王爷为何受伤?”果然,穆清歌到底是没忍住好奇问道。

  “本王去了陶府。”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有些停住,穆清歌顿了顿,过了许久才扯出一丝笑意道:

  “是嘛,陶元城府上的护卫向来十分厉害,王爷去过之后还能活着出来,民女佩服。”

  “本王是想去拿阿梨的解药。”

  “王爷真是重情重义。”

  穆清歌想,顾子衿大概爱极了阿梨,所以才会不顾安危以身犯险。

  见惯了丑恶的人心后,这样的男子却叫人不得不多看两眼。

  “阿梨她已经毒发,再不拿到解药恐怕真的会回天乏术。”顾子衿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盛满了怜惜。

  穆清歌心里有些难受,活了两世,还从未有一个人对她露出这般怜惜的神色,她忽然有些羡慕那个叫做阿梨的女子。

  嘴角露出一抹苦涩,她强颜欢笑:“那王爷可拿到了?”

  “没有,所以本王会同意陶元城的交换。”

  顾子衿说着,忽然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今夜既然救了本王,那么本王姑且便告诉你一个事。”

  “什么事?”

  “本王并未给你下毒,本王还不屑对女人出手。”

  “什么!”

  穆清歌惊讶无比,原来忧愁了这么久的事竟然是白担心了一场。

  此前的猜测原来是真的:“可是那天我明明吃下……”

  “糖丸。”

  不待穆清歌说完顾子衿便打断道:“阿梨喜食甜食,本王身上时常备着。”

  “原来如此。”

  难怪自己看大夫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可听闻自己并没中毒,穆清歌却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样子,甚至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看来他对阿梨果然是上心,也难怪上一世只娶了她一人。

  “嗯。”

  说完,顾子衿便闭上眼睛养神,穆清歌默了默,转身离开。

  女子走后,本是闭上眼睛的顾子衿悠悠的睁开了眸子,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为何他会觉得,那个单薄的背影看起来那般寂寞。

  穆清歌,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是夜。

  穆清歌进了听若房里佯装自己做了噩梦太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很容易的便躺到了听若身旁。

  听若本来想叫她睡床自己睡地上,被穆清歌坚决阻止才作罢。

  四周万籁俱寂,旁边听若的呼吸声渐渐平稳。

  穆清歌在黑暗中睁大了眼,没有半分睡意。

  第二天一早,听若醒来时吓了一跳。

  “小………小姐,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是不是奴婢挤着你了?”

  “没有,我是因为噩梦太害怕所以才睡不着。”穆清歌继续用噩梦做借口。

  带着倦意从听若的房间出来,穆清歌站在自己的房门前有些踌躇,过了许久才一鼓作气的推开门。

  意料之外,榻上空无一人,连床铺也未曾被动过。

  穆清歌看向一旁,昨夜那包东西也不在了。

  “这是走了?”

  穆清歌打开窗户,阳光洒在脸上,到底还是有些暖意。

  既然人走了,穆清歌便也没多想,今天她打算找穆清梵说一下昨日同老鸨商定的事。

  怕他又出门的早,穆清歌特意饭都没吃就往过走。

  到穆清梵的院子时,穆清梵正在喝粥。

  见穆清歌过来,忙叫丫头加了一副碗筷道:“天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哥哥我有事同你讲。”穆清歌坐到桌旁道。

  “什么事啊。”穆清梵问道。

  接着穆清歌就将昨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末了,穆清梵惊喜道:“是嘛!那真是最好不过。”

  以前爹爹在世时教他经商他总是认为男儿就应该习武上沙场便没好好学过,现在不得不经商,做的总是有些吃力,有人带他,自然最好不过。

  而且相思苑三成的盈利,长久下来也不是小数目。

  “哥哥也赞同就好,我还怕哥哥不喜老鸨的身份呢。”穆清歌掩嘴一笑。

  “怎么会。”穆清梵也憨厚的跟着笑起来。

  两人边吃边说,用完饭,也商定好了三天后老鸨去城东的酒楼里教穆清梵。

  正和乐融融时,管家忽然从外边急急的跑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道:

  “公子,姑娘,楚怀生又来了,这会儿正在门外呢。”

  “楚怀生?”穆清梵一脸不解:“他又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穆清歌站起身。

  “想来是那天没拿到酒楼今天便又来了。”

  “咱们怎么办?”管家一脸忧心。

  “来者是客,咱们万不能落了下风,走,去见见。”

  穆清歌还是有些欣慰的,好歹那天整治了一番后府里再没人敢直接将楚怀生放进来了。

  一行人走到门口,果然看见门前簇拥着挺着肚子的楚怀生。

  因家丁拦着,他们倒是也没有强闯进来,可这样僵持着,总归叫来来往往的百姓说闲话。

  穆清歌不由得有些感叹,昨日她还去李府看热闹,没想到今日就轮到自己头上了。

  看来因果循环还是很灵的,以后自己要多做好事才行。

  “楚伯伯这是做什么。”隔了几步,穆清歌说道。

  “小姐可真是厉害,如今我连你穆府的门都进不去了吗?”楚怀生冷哼一声,脸色阴沉。

  “楚伯伯说笑了,你一来不是穆府的主人,二来不是穆府的仆人,有事来找便在门外等一会儿有何不妥吗?”穆清歌回道。

  “你们就是这样对一个长辈?”楚怀生斜视过去。

  “楚伯伯这可真真冤枉我们了,正因为知道是长辈,是以我同哥哥现下不是亲自来迎。”穆清歌说着,却站在中间并没有半分让路的意思。

  楚怀生一时被堵的没话,见对方也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

  便站在门前大声道:“好歹我在穆老爷手底下做了那么多年,也算是看着你们长大的,有些话虽然不中听我却还是本着旧情要提醒两句,你们若是聪明,就不要这般固执。”

  “你的旧情我们可不敢惦念。”穆清梵握紧拳头道。

  穆清歌将穆清梵按到身后摇了摇头,接着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道:“强取豪夺的事,楚伯伯不必说的这般动听。”

  “既然你们不听劝那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楚怀生说着忽然狡猾一笑:“不出三个月,你们定会来求着我接手的。”

  “你什么意思!”穆清梵忍不住上前一步。

  “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楚怀生说着,望了望头顶硕大的穆府二字感叹道:“曾几何时我一直想着入主穆府,看来这个愿望不多久便要实现了。”

  “你休想!”穆清梵咬牙。

  挥着拳头就要冲上去,那气势汹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吓人。

  楚怀生立时灵活的缩到仆从后边,小心翼翼的露出个头道:

  “穆清梵,你要做什么!你竟敢当众行凶,信不信我告你!”

  “楚怀生,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被一群人拦着上不了前,穆清梵便狠狠看过去道。

  “好,好,你厉害,我看你等几天还能不能这般厉害!”

  楚怀生说着,到底是惧怕拳头,再加上他今天带的仆从并不多打起来肯定要吃亏,便脚底抹油的溜了。

  一大早上便遇到如此晦气的事,穆清歌和穆清梵明显不太好受。

  唤来听若将门前泼了两盆水去了去晦气才缓过一口气。

  而随着众人转身进门,她们没有看到转角处。

  一名暗红衣袍的男子伫立在那里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顾子衿身上已然换了新的衣物,紧抿着一张薄唇,俊朗的面上一派寒意。

  “连隐。”

  “属下在。”

  “去查查这个姓楚的什么来头。”

  “是。”连隐答完立时就走。

  顾子衿手指拂过腹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人却在下一秒转身。

  他,有别的事需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