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见她皱眉,心想她乍然看见尸体必定惊惧,便暗暗侧身,恰巧挡住了她看向沈昭仪的视线。
两人走进屋内的动静虽不大,但足以惊动屋内本就一语不发的人,宇文瑶只是抬头瞧了一眼,耶律真却仿佛对动静充耳不闻。他坐在沈昭仪对面的檀木椅上,脸色沉沉。
半晌,他收回了盯着尸首的视线,缓缓开了口,这话是对皇后说的,语气不悦:
“沈昭仪来皇后宫中请安,在这里食用了皇后赏赐的点心,怎么会突然中毒bào毙,点心中又如何会有毒物,皇后可要给朕一个解释?”
沈昭仪虽位不及中宫,但正是圣宠优渥的时候,耶律真听见消息,震惊之余也立刻赶来了安华宫。御医确定昭仪身中剧毒而亡,又在昭仪手边剩余的点心内验出了相同的毒物,可见沈昭仪是食用了有毒的点心而身亡,御医又言此毒见血封喉,效力极快,昭仪万万没有生机。
这时桃夭才注意到沈昭仪身边的小桌案上还摆放着一小碟点心,色白似牡丹花,应该是牡丹苏。正如牡丹只能由皇后宫中培植,牡丹苏因有牡丹二字,内廷中除了御膳房便只有安华宫的小厨房可以制作,后宫妃嫔均不可越制。
看来这有毒的点心是宇文瑶赏赐给沈昭仪的,这事便不可辩驳地扯上了皇后。
桃夭正猜测着,便听见宇文瑶终于说了话。
“沈昭仪来向臣妾请安,与臣妾说了一会话,她说许久未尝到安华宫的牡丹苏甚是想念,臣妾这儿正好昨日做了一些还未食用,便让文鱼拿了一碟给她,不知这毒物是怎么出现在牡丹苏里?”她抬起头,眼里已有了泪花,“这牡丹苏制作需要时间不短,保存期却不长,最多放置一日便不能食用,臣妾并不知沈昭仪今日会来宫中,怎么可能事先就做好有毒的牡丹苏呢?”
耶律真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和缓下来,已对宇文瑶的话相信了几分。当他还是太子之时便已经娶了宇文家的长女为妻,朝夕相处,当他继位之后便封了她为后,阿瑶性子慡朗直率,虽不如沈昭仪那般温柔可人,也不会是作恶的人,何况她已经身在后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在没必要对一个昭仪痛下毒手。
他这么想着,脸上便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
“那么,这有毒的牡丹苏,究竟是怎么回事?”
桃夭暗暗地观察着二人的表情,面上一直不动声色,直到此时才突然插了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陛下、娘娘,我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说不当说。”
耶律真似是这时才发现苏桃夭和霍琛的存在,他挥挥手,示意桃夭直说。
桃夭上前一步,声音清朗:
“这牡丹苏是皇后宫中才有,众人皆知,娘娘聪慧,不可能愚蠢到在牡丹苏里下毒惹人怀疑,因此这下毒之事必然不是娘娘所为。反之,宫中皆知牡丹苏乃皇后宫中独有,也不可有人预知今日沈昭仪娘娘会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误食毒物,按常理来推算,真正会吃下这盘中点心的,却是皇后娘娘。”
桃夭的话言简意赅,却一语惊醒了在场众人。的确如此,这牡丹苏通常都是被皇后食用,这下毒的幕后之人想来是针对宇文瑶而来!沈昭仪毙命,最多只是误中副车罢了!
☆、下毒之人
耶律真恍然大悟,宇文瑶和文鱼则是一脸惊骇。文鱼急忙跪了下来,惊惶地说:
“这牡丹苏昨日是奴婢所做,可奴婢绝对没有在里面下毒想要害娘娘,还请陛下、娘娘明察。”
宇文瑶怔了一下,便伸手将文鱼扶了起来,她的嗓音轻柔,似是安慰:
“你跟在我身边多年,自然不会是你,我心里有数。”
文鱼站了起来,眼圈有些发红,她低着头说:
“这牡丹苏要做几个时辰,奴婢要听皇后娘娘的调遣,并不是一直都守在厨房里,未做好的牡丹苏只是放在桌案上,安华宫的人多,来来往往,能进小厨房的人也不少。”
耶律真挥了挥手:
“那便是宫中众人皆有嫌疑,那便命宫中侍卫每间房、每个人都搜一遍,只要那人还在宫中,定能揪出他来。”
桃夭缓慢地摇摇头:
“如果我是那个人,下毒之后就会把剩下的毒物处理了,就算搜查也未必能找出什么结果。”
“那严姑娘有什么妙策?”耶律真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考量。
桃夭想了想,直言道:
“我有一个办法,虽没有十足把握,陛下和娘娘不妨听听。那人本想毒害皇后娘娘,却害死了沈昭仪,心中必定惊慌不已。我建议立刻将所有人遣散回自己房间,门口派侍卫把守,将所有人隔离开来,等候讯问。”